“大人！”晏清试图用抱大腿来表达自己的激动，然后因为不能接触鬼魂成功穿了过去。

“咳咳，大人你还好吗？”他假装自然地收回手。

“不太好。”韩笑直截了当。

“那也没办法，我不知道怎么救您啊。”

“……”韩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盯着晏清看了一圈，半蹲下来，不确定道，“是锁链又变多了吗？”

“对啊，白天那灰头巾又给我加了几串。还有那个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好，老问我答不答应。”晏清顿了下，“我都不知道他要我答应什么东西，我哪敢答应啊。”

“你答应他试试？”韩笑提议。

“大人，这能乱答应吗？”晏清怀疑道，“我姐讲过鬼故事，胡乱答应会被鬼抓走的。”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韩笑伸手点了点他脖子上的锁链，然后倏地收回手，晏清没发觉。

“……”也是。晏清感觉肩膀被压得发麻，挪了下锁链的位置，让它压另一块不那么难受的地方：“那我明天答应他试试。对了大人，你怎么会变成鬼魂的啊？”

韩笑顿了顿，似是有些不知道改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晏清见他这样，知道有难言之隐，贴心道：“没事，我也不是非要知道，您不能说就别说了。”

韩笑摇了摇头，缓缓张口：“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本来就不算是个人，现在这样应是更接近所谓的鬼魂。”

哦。晏清将锁链又挪了个位置，然后突然定住，猛地瞪大眼睛：“！！？”等等，你说什么？！

徒然听到这荒谬的信息，晏清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不可能吧，您老明明能白天行走还能晒太阳，身体碰上去也不是冷冰冰的啊。”晏清试图说服自己。

然而韩笑也没有理由骗他。

“这这这……”晏清抓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修仙界会让一个鬼魂当魔尊？不可能吧！”

“？”韩笑皱眉，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存在信息差，“谁告诉你我是魔尊的？”

“通缉令上……”晏清突然卡壳，是啊，自始至终自己只是靠着旁人的寥寥几言，还有几张似是而非的通缉令得出的结论，韩笑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魔尊。

“主要是……您好像也没否认……”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一直以为是魔尊的人，眼里透出几分茫然。

“所以先前你一直对我的跟随这么抗拒，是因为以为我是魔尊？”韩笑满脸冷然，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暴露了真实身份，都没想过会是这么个荒谬的误会。

晏清见他的反应，信了七八分。是了，这位的性子一直有点我行我素，直来直去的。如果韩笑是魔尊，按照晏清这段时间对他的认识，对方大概会大大方方直接承认，现在这样，多半真不是魔尊了。

“那你是谁？”晏清问道。

“我是谁？”韩笑看着晏清，眼里却是空的，似乎映不出任何东西，“一个早就死去的人罢了。”

信息量过大，脑海中思绪纷乱，晏清下意识编起了脖子上的锁链：“那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啊？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识破了你魔尊的身份，跟着我好杀人灭口。”

“……荒谬。”前魔尊大人.现疑似孤魂野鬼似是没想到晏清脑补这么离谱，“我一直跟着你，是因为你……”

韩笑本想说些什么，然后又似乎想起一些东西，到底没解释，转言道：“不用担心，反正不会害你。”

见晏清不说话，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想让我走，把腰上的咸鱼给我。”

“不行。”晏清立马抬手护住腰间别着的折扇，“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别的什么都可以商量，除了这个。”

韩笑没说话，他眼睛盯着晏清，学对方的样子席地而。坐好后，他才开口问道：“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不，姐姐对我很好。”晏清道。

韩笑又问：“那是过得不如意吗？”

“您之前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我过得很好啊。”晏清看着韩笑映了点点月色的眼睛，“无论您问多少次，我都是那个回答。下山来找荧惑草，是因为想要找到属于我的‘真实’。”

“再找下去，”韩笑突然凑到他面前，眼里似乎带了点晏清看不懂的雾气一样蒙蒙的东西，“会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样的生活，即使这样，你也要继续吗？”

“当然。”晏清不假思索。

韩笑愣了下，他很快回过神来，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一样倔强。”

“哈哈哈哈巧了不是，我姐也这么说我。”晏清笑道。

天又快亮了，晏清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韩笑，抿了抿唇。

有对方在的黑夜，好像总是很快过去。

天一亮，韩笑就会消失，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留不下丝毫痕迹。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又是一个人了。

而在他还没发现夜晚韩笑才会出现的时候，每一天都是那样过来的。

那样的每一个夜晚都漫长无比，难以打发，整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死寂无比。

所以他只能尽量早一点、早一点睡着，这样一睁眼就是明亮的太阳，而不是冰凉的月光和等不到尽头的黎明。

在天蒙蒙亮，韩笑快消失的时候，晏清突然开口询问道：“所以，只要我不将咸鱼给你，这一路你会一直在对吗？”

韩笑看着对方黑色的眼珠，带着一丝希冀，清澈而明亮，让人想起溪流底下流水洗刷无数次却越来越亮的石头，怎么样都不会被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