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客(102)
晚饭时候,于霁尘果然不同意把鱼缸搬进厅堂:“好好的屋子,放口大水缸像什么。”
秧秧望着水图南求助,继而看向会会,发现会会好像心情不好,秧秧便转过头再度看尘尘。
水图南琢磨出个理由:“要是养到过年,说不定还能煎小鱼吃,多划算。”
秧秧附和着,点头如捣蒜。
“那就倒腾到个小些的缸里,放到厨房去养。”于霁尘勉强答应下来。
秧秧非常高兴,愈发衬托得千会闷闷不乐。
待夜渐深,洗漱后回屋,水图南擦着头发问:“千会今天怎么了,好像非常不开心。”
于霁尘又坐在床边修手心茧,穿着青色交领寝衣,擦干的青丝垂散在身后,低眉垂目的,姑娘家的模样便显现出来,瞧着像长大的年画娃娃,格外讨人喜欢。
她瞎扯道:“下午时候在茶楼听说书,千会想起她亲娘了,且得难过几日呢。”
下午以和千会出门玩耍为由,去和霍偃见面谈事,但霍偃并未现身,代替霍偃和于霁尘见面的是茶楼的女老板,千会认识那人,在大邑时,女老板还是茶铺的茶娘,霍偃常去照顾她生意。
霍偃不是随便的性子,那茶娘更不是飞翎卫的人,她能替霍偃办如此秘密之事,只能说明她是霍偃的人。
千会本想觉得高兴,却终究高兴不起来。
回来路上,千会给于霁尘说:“你在江宁留意着些,若是那位茶楼老板可以,便给家里送个信,娘和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忧着霍偃的终身大事的。”
大约是她知道,自己余生得不到顺遂和团圆了,便衷心希望所有人能有个圆满。
“今日我三妹妹去找我,说我娘又病倒了,干活累的,我请大夫过去诊病,竟被我爹阴阳怪气了一通。”听于霁尘提起娘,水图南也是心中有淡淡忧愁,边说话边爬上床榻。
“这是什么?”她无意间碰歪枕头,露出下面一本红色封面的书角,她好奇地抽出来看。
“没什么!”还没看清楚书长什么样,便被于霁尘扑过来一把夺走,藏在身后,“那什么,刚刚不是说上工累么,趴下,给你按按。”
这懒大王还会主动照顾别人吶,于是于霁尘表现得越是心虚,水图南越是好奇,扑过来抢那书:“到底是什么,给我看看嘛!”
于霁尘一手把书往远伸,不让水图南够着,另只手稍加阻拦,打闹中将水图南揽在了怀里,假模假样警告:“不许乱动了,否则后果自负啊。”
水图南往她怀里一趴,沐发的草药清香淡淡萦绕上来,恍然大悟:“我晓得了,是你的秘密账簿!”
每个生意人都有个这种账簿的,用来保命。
于霁尘忍俊不禁:“不是账簿,是教人学习的东西,”
凉凉夜色中,她的嗓音低而柔,躁动地在人耳边蛊惑:“我新学了点东西,你要不要……试试?”
这句话听来分明正常,水图南却瞬间理解她的意思,怂丢丢地缩着不动了:“可,可以么?”
“可以不可以的,要试了才知道。”于霁尘寻索着亲吻下来。
这一回,水图南没有再临阵脱逃。
两个商号的融并,需要经历必要的痛苦的磨合,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改变,更是会有如此经历。
“感觉怎么样?”
“这里可以么?”
于霁尘的表现不像是新手,会时时注意她的感受,可是水图南总还是害羞,答不上来这些羞煞人的问题。
她不回答,于霁尘便只能通过观察她的表情和反应来判断。
闹腾了许久。
待结束后,水图南没想到会如此疲惫,于霁尘还愣是又去打了水来。
水图南困得一只脚已踏过结梦梁,被于霁尘强行拉起。
“你真讨厌!”她嘟哝着反抗。
“记得每次都要清洗,”于霁尘耐心地叮嘱着,和平常教她经营时无二的认真,“不然时间久了会生病,对身体不好,可记下?”
“嗯。”水图南眼皮沉沉半合,似乎下一刻便会倒下去睡着,又强撑着意识,问:“我怎么没学到这些呢,你怎么晓得不清洗会生病?”
“书上写的。”于霁尘敷衍。
“我看的书上为何没写?”水图南疑惑,嗓音沙哑,“定是我的书在骗人,抽空让我看看你看的书。”
“下回一起看。”
“……”水图南彻底安静下来。
窗户外,月华如水。
第三十五章
秋高气爽,叶落花黄,江宁数日皆晴朗,引得一鹤排云上,偏偏小礼这天,阴云蔽日,风吹满城萧瑟。
水家没有水图南住的地方,她只能和于霁尘一起过去,彼时水家已打扫干净屋舍,准备好茶点和礼件,等着于霁尘的到来。
于霁尘原本计划,是让霍偃做为长辈来应付此事,因千会到达江宁比预计早出数日,霍偃领着江宁飞翎卫,在水德音下狱时奉上命插了一手,身份暴露,便也作罢。
时到今日,大通和水氏两家基本算是稳定下来,于霁尘便也再无顾忌,偏巧千会身体不舒服,今日便没让千会出门。
到水家住的地方时,往日乱糟糟的院子,明显被简单打扫过,水盼儿领着妹妹们,在院门口接到水图南和于霁尘,把人往屋里带。
“昨日下午起,老头的脸便拉得很长,闹气,打一宿牌,两顿没吃,”趁着院里的这几步路,水盼儿跟在大姐姐身边讲悄悄话,暗示了下跟在后面的的于霁尘,“我猜大约是他惹的,老头敌不过他,可能会为难你,你可以不搭理老头,我们几个都是用的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