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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客(210)

作者: 常文钟 阅读记录

“哎呦!”想到这些,霍君行只觉得眼前发黑,头大如斗:“别人家都是长徒稳重顶事,上帮师父师娘分担庶务,下照顾师妹师弟,咱们家可好,出了李持岸那么个闯祸精,她还跑来问我该怎么办,我真是上辈子没积德,这辈子遭报应,头疼!”

女儿和“养子”纠缠不清,继女和仇家的女儿藕断丝连,还没等处理清楚她们的两桩事,这厢又蹦出首徒乱吃剩饭给她自己吃回个“媳妇”来的意外,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吶!”霍君行这个性格耿直的中年男人,抱着头痛苦地哀嚎出声。

滑稽的模样与他沉稳严肃的气质形成鲜明你对比。于冠庵没忍住,捧着茶杯嗤嗤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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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为了能顺利来大邑找我,故意引导水德音跑到这里找我报仇?”

相比霍君行在家里抱头哀嚎,于霁尘在水图南下榻的客栈里,惊讶得嘴巴能直接塞进个咸鸭蛋。

“对的呀,”水图南撕着丝丝分明的龙须糖,歪头从糖尾巴开始吃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我怎么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那肯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嘛,我就想亲自来找你,所以——”

她吃完手里柳絮般轻而细的龙须糖,粉色的舌尖飞快一舔嘴角,话题骤转:“暗中盯着我,不想让打听到你消息的人,到底是谁?”

于霁尘看着水图南舔嘴角,不敢不说实话:“……是于奉笔。”

“因为我是仇家女?”水图南对此并不意外,尾音隐约带笑,似乎早已料到是于冠庵,或者说料到了对方至少是和于霁尘有关系的人。

但其实无论那人是谁,对她来说都没关系,只要不是于霁尘故意不让她探知消息,其余什么都好说。

于霁尘强行把目光从水图南嘴角拔开,看着满桌各式各样的零嘴,果干,肉脯,点心,糖糕……她忽然也想跟着吃点东西。

于霁尘拆开盒老式的五色糖果,捏个羊角蜜出来,一口咬下去,满嘴甜而不腻的香,直接甜到人心坎儿上。

上次这样吃零食是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

在羊角蜜的香甜中,于霁尘懒散地弯了弯眼睛,否认道:“关于以前的旧事,于奉笔只负责收拾大邑的官,水德音倒是从没入过她的眼。”

于家三兄弟的死,光是江宁本地官商勾结,是不足以做得如此顺利的,当时大邑有官员做了江宁官员的保护伞,于冠庵在大邑筹谋,就是为把那些幕后的人揪出来。

这么些年过去,结果未负有心人,除去那实在暂时动不了的,其余各得其罪。至于水德音之流,则压根不在于冠庵的考虑范围,就像虎狼食肉,但却不会去捕捉小小的虫蚁。

水图南更加疑惑:“于奉笔为何不让我打探你消息?”

“我是被软禁在大邑京的,”于霁尘解释道:“季太后和皇帝的人,还有些别的人,皆派了眼线监视我,杨严齐同我断联三年,若你来找我,恐会引火烧身。”

于冠庵堵回水图南的探听,实则是为的水图南好。水图南点头,暗中松出口气:“原来如此。”

“图南。”于霁尘再也忍不住了,再也不想顾虑任何事,拉着凳子挪过来,坐到水图南身边。

“什么?”随着于霁尘的忽然靠近,水图南心头蓦然一跳。

于霁尘三言两语说不清这几年来的经历,只感觉水图南敢在杨严齐都不敢轻易有所举动的时期,仍旧坚持在打听她情况,是件让人无比喜悦的好事。

于霁尘暗暗提起口气,用紧张到出了满掌心冷汗的手,拉住水图南手,语气里有着不管不顾的冲动:“这几年来,你可有找到和你心意相通的人?”

“……没有。”水图南被着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不敢乱动,错愕地看着于霁尘。

她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于霁尘漆黑眼睛里摇晃的璀璨灯火,砰砰乱跳的心一时间被分割成两份,一份在暗暗期待于霁尘接下来的话,一份又有些怕自己被嫌弃。

于霁尘虽事经营,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官身之人,门庭差距如此之巨,恐怕……

还没等她多想,便听于霁尘迫不及待再问道:“这几年来我心里满满都是你,如今既然重逢,你愿不愿意,重新同我好?”

“……”水图南一时沉默。

见此,于霁尘忙拉紧她的手,像是怕她会从自己面前消失。她开口,蛮横地切断水图南所有的犹豫:“水德音牵连你辞了江宁商会会长么,你不是说,要我必须得赔偿你么,图南,你愿不愿意去幽北?那里有一方比江宁更大的商市,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你敢不敢,同我一抢奉鹿商会会长的位子?”

儿时念诗词,念到一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水图南当时不理解究竟有何可怯惧,可是现在,在经历过漫长而煎熬的思念后,她面对于霁尘,生出了和诗词里描述的那种情怯。

太想念,太想念,就变得害怕起来。

“你还会不会,”水图南垂下眼皮,遮敛其眼里汹涌的心绪,“像几年前那样,再不声不响离开?”

于霁尘立马:“不会,如今境况已不同,以后绝对不会旧事重演。”

“可是……”水图南脑子里空白一片,不晓得该说点什么,却还是想说点什么,然而刚低喃出声,于霁尘的唇落过来,亲吻在她半垂的微凉眼皮上。

水图南明显身体微微一僵,就在于霁尘的勇气,即将在这般回应不明的状态下消耗殆尽时,水图南“哇!”地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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