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枝头月已昏(16)

只是可惜聂桑宁是他的仇人，他不想让他死，但是家族仇恨，他也忘不了，所以才给了他慢性毒药，让他还能活的长一些。

若非没有家族仇恨，他怎么能长这么大，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那现在呢？还有没有当初那份果决？谷夜玄不知道，如果聂桑宁最后死了，他也大仇得报了，那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在哪里？

他没有亲人，没有挂念。

新交的一个人类朋友最终也会离他而去，而他可以活很久很久，他是妖，漫长的人生他都是一个人。

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想。

他好像迷失了当初的那个自己。

他好像有点舍不得他死。

谷夜玄，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在奢求你的仇人活下来，仇人就应该赶尽杀绝，你的姑姑还在等你找她，你的娘亲死不瞑目。……。

好像那个作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谷夜玄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有些不太舒服。

方士2这时凑了过来，悄悄往聂桑宁那边挤，小声说道，“聂大机关师，好久不见啊！”

聂桑宁看着他，有些疑惑。

方士2：“…，你不记得我了？我就是那个作诗的第二名啊，我还给你解读你的诗呢，你好，我叫方乘安。”

聂桑宁想起来了，那个上元节的方士，笑道，“你好，乘安兄，没认出你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方乘安：“哎，没事，我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而且你和他的情况我都知道。”

聂桑宁没想到他会知道谷夜玄是妖，“你会觉得讨厌吗？”

世人大多讨厌妖怪，恨不得杀了他们，这位方士却不一样。

方乘安笑了，“这哪跟哪啊，小爷我见多了，而且我也有像他这样的朋友啊。”

聂桑宁倒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和妖怪做朋友，“乘安兄倒是性情中人。”

方乘安开怀大笑：“哈哈哈。”

聂诀躺在树上，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也懒得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方士，至于谷夜玄，他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送人头了

过了一会，聂诀睁开了眼睛，说，“入夜了，都起来，方士，按你说的去做。”

聂诀从树上跳下来，走到前面，看了看沼泽地，这里的妖怪应该是从泥水里出来的。

所有人都站起来，不再休息，打算过沼泽地了。

方乘安走到前面，抬手画符，然后打入沼泽地，符咒沉入地底下。

一开始还没什么动静，后来湖面上慢慢泛起涟漪，水泡一个一个往上冒。

泥潭里跳出来一些奇怪的生物，它们长的像一个球，胖胖的，不过表皮有刺，通体呈黑色，嘴巴大大的，有些丑陋，身上还有沼泽地的泥水。

这些生物像是被召唤出来的，没有攻击他们，不过眼里带了一丝畏惧。

方乘安：“带我们过去。”

他又画了一张符篆，打在那些水怪上，印上了一个标记。

那些印记的的水怪不约而同地游过来，等他们踩上它们的背。

谷夜玄：“你确定它们不会反水？”

他碰到过很多坏妖，有些不敢轻易相信，再弱的妖也会伪装，然后群起而攻之，力量也会很强大。

方乘安回头说，眨了眨眼，“放心，它们和我做了交易，不会反水，我会给它们报酬就是了，相信我。”

谷夜玄没再说话，不过他觉得聂桑宁可能会比较嫌弃这个水怪，它们身上都是沼泽地带出来的水泥，味道也不好闻，还赃。

聂桑宁感觉自己运气太差了，他不喜欢这些带着泥土和恶臭的东西，却偏偏遇上，但是目前看来只有这个办法。

聂诀不想聂桑宁和谷夜玄走太近，伸手扯过聂桑宁的手腕，飞身跳到水怪身上。

其他人也上了。

谷夜玄知道聂诀是故意的，不过他没计较，跟着跳上了水怪上。

聂桑宁：“……。”他能说他还没准备好吗？

他的下摆衣服和鞋子上都是那个泥，还是不干净的泥，他有点看不过去，拿手摆弄了两下又放下，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月亮。

聂诀：“聂桑宁，你有点太过于爱干净了吧。”

聂桑宁：“我不太喜欢，还没适应。”

谷夜玄现在站在另外一个水怪上，看了一眼说：“娇气。”

聂诀忍无可忍，他说聂桑宁可以，别人不行，“你闭嘴，”

谷夜玄没理他，看着前面的森林越来越近，方乘安和他站一个水妖，聂桑宁和聂诀一个，其他人各自站在别的水妖身上。

夜晚的宁静中，传来青蛙声，有些突兀。

聂桑宁总感觉这个森林看着也不对劲，有些阴森森的，前面是无尽黑暗，那些树木看起来都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

“前面是不是有东西？”

方乘安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手里拿着一个轮盘，“确实古怪。”

方士1：“这不就是普通的树吗？”

聂诀：“所有人，提高警惕，准备靠岸。”

聂诀觉得这个方乘安有点本事，还是比较可信，另外一个方士就算了。

方士1见没人理自己，脸色有些不好，搞得好像他被请来这里就是画符的，没什么作用。

水怪带他们靠了岸，一群人下来之后，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不知道这里又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聂桑宁是再也不想看到那种令人恶心的东西了，他身上的污垢还没有地方清理。

周围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声音，聂诀拿照明灯四处照了照，这些树一大半都是没有叶子，只有躯干的，长的奇形怪状，那些有叶子的却长的格外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