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枝头月已昏(38)

聂海天笑道：“好了，进去吧，看看一这狼狈的样子，去换件衣服，朝廷刚好进贡了一些药效好的药膏，爹这有一支，让管家给你送去。”

聂诀道谢：“多谢父亲。”

“可是聂桑宁也受了伤，不如让他先用。”

聂海天冷了脸：“不用管他，他如今身子骨硬朗的很，又不是以前那个药罐子。”

这是还记恨这那个内丹的事呢。

聂诀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

说多了，爹会更不高兴。

聂桑宁也没多在意，反正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聂桑宁刚打算离开这里。

聂海天叫住他：“等等，你手上的图纸留下。”

聂桑宁轻笑一声，像是在讽刺，“您看的懂吗？”

聂海天拧眉，“拿来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聂桑宁：“好。”

聂桑宁从袖子里抽出图纸，在聂海天的注视下，伸出手，漫不经心的撕掉了一整迭图纸的一角，然后在手中揉碎，撒在了地上。

剩下的大半张图纸，他递过去，给聂海天，就好像看不到聂海天变黑的脸色。

聂海天：“聂桑宁，你这是反了？”

几个姨娘在身后小声说话。

乔姨娘：“阿宁，还不快给老爷道歉？”

白氏觉得乔姨娘抢了自己作为主母说话的份，也开口道：“阿宁，你怎么能这样忤逆你的父亲？”

聂桑宁突然变的严肃，不再是平时那个好说话的，玉竹熟悉的温和公子了。

这还是玉竹第一次见公子发怒。

聂桑宁上前几步，语气有些凶，“父亲？你好意思说他是我父亲？”

“我父亲是谁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不配当他父亲，也没资格。

他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

当年要不是白氏为了荣华富贵，贪图聂家家族权势，竟然不顾伦常，私自改嫁，和这个不知道哪里的旁支结亲，也不会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不要叫我阿宁

白氏脸色一白，她有些难堪，伸手打了聂桑宁一耳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些愧疚，后悔。

聂诀有些震惊：“母亲…。”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气氛也很僵。

玉竹看的心里酸，为她家公子酸，她来的这五年里，从来没有看到白氏和公子亲近过，听府上的下人们说，他们母子关系不好。

在这个府里，好像没人是真正关心他的。

聂桑宁觉得有几分可笑，又觉得有些疼，心里的疼。

她对他的爱到底有几分呢？

她从来都不关心他，就算他受伤了也不会多问一句，更不会来看他，从前是，现在依旧。

聂海天冷哼一声，他并没有兴趣看这里的闹剧，抬脚离开了。

其他姨娘小声讨论了几句，也跟着聂海天离开这里。

乔姨娘给了聂诀一个眼色，示意他离开。

聂诀低了低眼眸，又看了聂桑宁一眼，跟着乔姨娘走，“阿娘。”

乔姨娘没应他，走的很快。

等他们都走了，聂桑宁突然笑了，笑的停不下来，等笑停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格外冷漠。

是疼的，太疼了，他以为他已经对她没有期待了，以前已经不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感到难过。

“从小到大，你也没管过我，那你以后也不用管我。”

“你过好你的荣华富贵，我走我的路。”

“你就当忘了他，也忘了我。”

白氏厉声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她有她的苦衷，她的骄傲，她的自尊，不肯为任何人低下头颅，除了她自己。

“白家没落，若是我当初没进这个府，你怎么会吃得饱，穿的暖，过上这大富大贵的日子？”

“我当初生你，难道就不辛苦吗？”

聂桑宁：“大富大贵，是你的愿望，不是我的。”

“你为什么要强加给我呢？”

“这么多年，我快乐吗？”

“我健康吗？”

“我不够痛苦吗？”

“我的痛苦难道比你少吗？”

你知道无数个瞬间我都不想活下去了吗？

可惜，你不知道。

也没必要知道。

白氏愣住了，“阿宁…。”

聂桑宁冷冷的道：“不要叫我阿宁，我不认你这个母亲。”

明明都是她的错，为什么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也会痛呢。

痛的让人喘不过气。

聂桑宁抬脚离开，玉竹跟在身后。

白氏一人停留在原地，有些凄凉。

……

“公子，我去拿药膏。”玉竹跟着聂桑宁进屋，去柜子边找药瓶。

聂桑宁坐在桌子旁，整个人的气息有些低沉，就像回到了玉竹见到聂桑宁的第一天，没有生机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还有点怕聂桑宁，怕这个主子的脾气会不好，但是相处久了就不会了。

玉竹走过来，手上拿着两个药瓶，“公子，先用涂脸的吧，消肿。”

聂桑宁：“好。”

玉竹打开药瓶，微微弯腰凑近了些，但又和主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将药均匀抹在聂桑宁脸上。

那种清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聂桑宁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点。

聂桑宁：“刚刚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就别在我跟前伺候了吧，省的被我影响。”

玉竹微笑道：“没事，玉竹不会被吓到的，就算被吓到了，那也是因为公子平日里对奴婢太好了，公子很好的，一直都很好。”

“奴婢会永远追随您的，您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