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枝头月已昏(48)

她不在乎自己手上有过多少人命，只在乎他，但是他和谷夜玄是不一样的，他不会为了她挖出自己的内丹救她，他只会背叛她。

你说，这样一个人，该不该救呢。

洞内苏醒

回到玄关谷，灵猕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身边这个重伤倒地却又没有完全昏迷的人，“我觉得…你可能是疯了。”

“我觉得我很清醒。”

听到灵猕的话，谷夜玄用手费力撑着地面坐起来回了一句，即便血液顺着手臂流动的速度更快了，也毫不在意。

只要他还活着，内丹在不在其实好像没什么。

他身上还有未知的浊气，如果要尽早清除，最好是重新开始。

除去内丹，再自断三尾。

断第一尾，□□眼。

断第二尾，净灵心。

断第三尾，斩杂念。

也顺便，救了那个曾经和他一起放过花灯又成为他仇人的人。

灵猕眼里透着担忧，重重提醒他：“你身负重伤，若遇他人寻仇，必死无疑。”

“况且那妖王也并非善类，若她出尔反尔，你还是会死。”

它心里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别救他就好了。

它再怎么喜欢一个人类，也不会为了他去死的，这是灵猕的天性。

再仔细想想，有一瞬间它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不信你没有那些考量，那你做这些的意义在哪里？”

谷夜玄低着眉眼，看不清神情，但不用看也能猜到，是一副淡薄的好像将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情绪。

要救他。

只是单纯不想他死。

但又做不到一笑泯恩仇，成为真正的朋友。

想了想，还是另外一个原因的解释更让人觉得安心，正确。

“是我身上有浊气，此次正好一并清除了。”

“或许这种浊气才是影响我判断的关键之一。”

“况且，你现在虽说还没长大，但是至少不会让我落入他人手里吧。”

灵猕顿了顿，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借口，一个为了解释这些无意义的事的借口，但是它并不想说。

“那好吧。”

玄关谷内，森林深处的某一个洞口。

洞内陈设朴素，仅仅有一张石床和石桌，昏暗的石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谷夜玄闭着眼坐于洞内，稍作调息。

灵猕蹲坐在他旁边，“魂灵草已经给他服用，待他醒来，你又当如何？”

谷夜玄沉默不语，抬了一下眼皮，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聂桑宁，又闭上了。

灵猕：……

好歹这两天它都和他契约了，已经知晓了他和聂桑宁之间的事，这人怎么还是这么…。

谷夜玄探了探体内，好像那些不安的浊气随着内丹的消失确实消散了许多。

内丹没了，他就没有多余的灵力了，需要重新修炼，在玄关谷内闭关。

他不知道醒过来的聂桑宁看见他会是什么神情，也不敢想。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灵猕已经出去寻果子回来了，谷夜玄仍然保持那个姿势没动。

床上躺着的人才有了一些要苏醒的迹象，眉眼间动了动，皱起眉头，不知道梦见咯什么。

谷夜玄背对着身后石床上的人，自己看不见，灵猕只顾着吃他的果子。

又过了一会，聂桑宁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头顶是一片漆黑的石壁，有些发愣，又将视线转移，看见了不远处的打坐的一人一猴。

重返十八

灵猕吃果子吃的正欢，谁成想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石床上一双眼睛正直视着他，连忙提醒，“哎，他醒了。”

背对着聂桑宁的谷夜玄睁开双眼，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看去。

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眸，二人四目相对无言，空气中好似流露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谷夜玄不开口则是对于之前种种和如今种种的别扭感，再加上他本就话不多的性子。

至于聂桑宁，他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聂桑宁从石床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至这人面前，眼里是谷夜玄从来没有见过的漠然，他淡淡开口：“你是谁？”

“我怎么会在妖界？”

而且他身上还有重伤初愈的迹象。

不过就算重伤，他的体内也还有一枚内丹，只不过这样的话就不知道何时才能苏醒了。

灵猕瞳孔地震，谷夜玄也没想到这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难道他失忆了？

灵猕心说：这下好了，这场面可谓是壮观。

谷夜玄盯着这个人的神情，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可惜，没有任何骗人的痕迹。

灵猕有心开口：“你失忆了，要不是他…。”

救你，你早就…。

刚开口，就被谷夜玄打断了它的说话，顺便给了它一个眼神，“我送你回人界。”

“不必知道我是谁，只当是你我的因果，时候到了，现在已然各走各途罢了。”

没有那浊气的打扰，看着眼前人的目光，好像都明净了不少。

怎么会有仇人救自己的仇人，如果有，那一定是像他这样的疯子。

又或许他应该相信一下，上辈人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他们之间。

聂桑宁温润一笑，“好，那麻烦了。”

他也没有多问，只是根据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两个妖都是对他没有威胁的，他重伤痊愈应该也有他们的相助。

就是不知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谷夜玄站起身来，像是和他从来就不认识一般，眼里透着异常的冷静，这一幕看在灵猕眼里就更诡异了。

他向聂桑宁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