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梦者和他的四个病患(30)

“抱歉。”林夕辰垂了下头，又对他笑了起来，“不过还是欢迎你来到上大，于扬。”

看着林夕辰对自己伸出来的手，于扬喉结微微一动，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握上去。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来上河的。”他小声嘟囔。

“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林夕辰莫名安下心来。

“吶，现在可以劳烦学长带我熟悉一下校园嘛？”

“当然！”

于扬自觉地拿过林夕辰手里的书，并肩走在他旁边，看着他笑意盈盈地向自己一一介绍学校的去处，食堂里哪个窗口好吃，操场上什么时候最热闹，图书馆怎么借书还书。

他们的影子在两人背后纠缠在一起，林夕辰仍在热情地讲解着，于扬却忍不住频频回首，被那两道紧紧相连的影子吸引目光。

他想到这一学期自己在高三发生的种种，他不仅和那群无所事事的狐朋狗友断了联系，还起早贪黑日日苦读，为的不过就是在此刻以堂堂正正的于扬的身份重新站在林夕辰身边。

他不是谁的替身，他是于扬。

最后，两人重新坐回到湖边的长椅上。

“我听说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阳光落入地平线，光线暗淡，于扬偏头看着林夕辰的侧脸。

“我留下来补考大三上学期的课程。”林夕辰答他。

“哦。”于扬点点头，瞬间明了，又想起他的病情，却不知道该不该询问。毕竟林夕辰刚刚带着自己熟悉校园的时候看上去正常极了，也并没有将自己错认成于深。

但林夕辰却看出了他还有话想问，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去年怎么会重念高三？”

“你生病了我知道的。”于扬不忍揭他伤疤，“现在病好了吗？”

“嗯嗯。”林夕辰对他笑笑，脸上有愧，“只是很抱歉，当初把你错认成了于深。”

“不，你不需要道歉。”于扬摇摇头。“要不是你，说不定我的高三就会在，陪那群狐朋狗友胡打狗干中度过。现在想想，那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林夕辰闻言也欣慰地点点头，“我也很高兴，能再次和你成为校友。”

“那你说，”于扬伸开双手搭在长椅的靠背上，一边手臂像是轻轻拦在林夕辰的肩膀般，他对林夕辰挑挑眉，“以后我是继续叫你夕辰，还是喊你学长啊？”

林夕辰摇头笑了笑，“随你。”

“虽然按道理讲你应该喊我学长，但看在我们阴差阳错做过同桌的份上，我也允许你喊我夕辰。”

“不。”于扬轻笑了下，脸上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以后我只喊你学长。”

“为什么？”林夕辰问他。

因为夕辰是沾于深的光才能叫的，而学长是我自己争取的。

于扬浅笑着看向林夕辰，却并不把真正的想法告诉他，只说，“我乐意！”

“好好好。”林夕辰本就拿他当自己的弟弟，也便由他去了。

晚风轻轻拂过湖面再拂过林夕辰的脸，温柔又湿润。

他在这种舒适的轻拂下缓缓闭上双眼，忍不住想，真好啊，于扬没有执着于以前，也没有再拿出那块曾经要他执意收下的玉环。

他们之间那些黏腻纠结的过去，仿佛云烟般，被一阵晚风轻轻吹散。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他想。

但坐在他身旁的于扬显然并不这么想。

他看着林夕辰微微合上双眼，看着他脸上惬意又满足的表情，内心也跟着充盈起来。

他很想抱一抱眼前的人，想告诉他这些日子自己过得很是煎熬，想告诉他自己很想他。

可他不敢。

他已经冲动了那么多次，次次狼狈收场。

他害怕如果自己捧着的一颗真心再被拒绝，他会忍不住对林夕辰做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在林夕辰看不见的地方握紧拳头，让指甲抠进血肉里，躁动着也克制着。

又梦当年

“可是有些事情，错过一次就够了。”

林夕辰缓缓吐出一口气，挣开于深攥着自己的手，向林子外走去。

于深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怔愣片刻，突然回过神来，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追上去，往林夕辰身上披。

但衣服落在他肩膀的前一刻，一只有力的手将他同林夕辰隔开，另一件厚实温暖的衣服代替他的落在了林夕辰的肩头。

他看着林夕辰侧头对旁边的人笑了笑，撒娇似的喊了声，“谢谢哥哥。”

狂风又起，手中外套上残留的温度很快消散。于深想起那年他偷偷跑回国，看到林夕辰同别人玩闹的画面，突然觉得很冷。可是雪明明已经停了。

“你怎么来了？”

林夕辰裹紧外套，乖乖坐进副驾。他看了眼驾驶座上的林远荣，小声发问。

“看到下雪，又收到降温预警，有些不放心。”

林远荣答他，有理有据。

他确实是看着下雪不放心才过来，但他在校门口等了许久，迟迟不见林夕辰出来，便有些担心。他联系了林夕辰的班主任，得知林夕辰早就不在教室了，就拿起外套到学校里找他。

林远荣进校门的时候还遇见了于扬，只是于扬一脸怒气地往前走，并没有留意到他。林远荣知道林夕辰在学校里只同于扬走得近，本想拉下他问一问。

但于扬实在走得太快，林远荣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走出了校外。

林远荣沿着于扬走过来的方向找过去，便看到了于深和林夕辰站在林子里说话的情景，似乎有些明白于扬为什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