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梦者和他的四个病患(69)

林夕辰摇摇头，目光落到他鼓起的口袋上，“打火机和香烟都在口袋里吧。如果是我哥买烟抽烟，那么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程梓洛这才想起来林远荣走的时候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了自己。他接过去的瞬间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

这个狗东西，程梓洛在心里痛骂林远荣。他有苦说不出，只能认命地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来交给林夕辰。

“我觉得于扬刚刚有句话其实没说错。”

“什么？”林夕辰将东西扔进垃圾桶。

“男人就应该敢作敢当，不该耍绿茶手段。”程梓洛一副被冤枉惨了的样子。

“你在说你的金主是绿茶？”林夕辰偏头看他。

程梓洛双手前扑，以头撞床，“不敢！”

林夕辰拍了他掌心一巴掌，神情严肃了些，“我哥，不生气了吧？”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嘴硬心软。”程梓洛起身看向林夕辰，“说不定动手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刚刚还让我跟你道歉来着。”

“他不用跟我道歉。这次是我不对。”

“好啦！就别让我夹在你们深情厚谊的两兄弟之间，听你们互诉衷肠了。待会儿让你哥过来，你们俩好好聊聊。”

“嗯！”林夕辰对程梓洛讨好地笑笑，“这么多年，真的辛苦程医生了！”

“别来这套。”程梓洛笑着摆摆手，“让你哥打钱！”

“嗯，等我帮你狠狠敲他一笔！”林夕辰应和道。

“那你可得快点了。”

程梓洛随口一说，林夕辰的脸色却骤然阴沉下去。

“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吗？”

林夕辰看着他，面露不舍。

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涌上程梓洛的心头。他有点高兴，因为此刻林夕辰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林夕辰的不舍和低落只是因为他要离开，即便在林夕辰眼里他只是一个要好的朋友。

但他又有些难受，他知道林夕辰的情绪有多敏感，任何一件不好的事情都有可能给他造成极大的负面情绪，成为他压死自己的稻草。他不希望林夕辰因为而难过。

但在这两种情绪之后，还埋藏着一种冲动。一种想要抓紧最后的机会，将所有林夕辰无法接受的情感和盘托出的冲动。

这些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凝聚在程梓洛幽深的瞳孔里。

但落在林夕辰眼里，却只以为是自己给出的问题太难回答。

他抢先打破沉默，假装释然地对程梓洛笑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不管你去做什么，都希望你一切顺利。”

“谢谢。”程梓洛伸手将林夕辰抱进怀里，鼻尖埋在他后颈，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可能确实会失去自由一段时间，但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都可以分享给我。”

“嗯！”林夕辰也抬手抱了抱他，“不过说到梦，我倒确实有一个想和你分享。”

“什么？”程梓洛松开他。

“是我刚刚做的梦。”林夕辰笑了一下，“我又梦到我爸爸妈妈了。”

兄弟坦诚

“看来是个美梦。”程梓洛看着林夕辰脸上的笑容说到。

“确实是个美梦。”林夕辰点点头。

林夕辰将梦到的场景一五一十告诉程梓洛，还不忘分享自己的感受。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这个梦里醒来之后，总觉得压在心里的东西轻了不少。”

“我服药那天其实情绪不太好。说起来可能有些矫情，但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可醒过来之后，看到哥哥，看到你们，那种感觉又不见了。”

“我总觉得这个梦或许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嗯！”程梓洛跟着他的分析点头，“我也觉得这是个好迹象。”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梦有时候其实是人压抑的欲望嘛？”

林夕辰点点头，听程梓洛继续说下去，“车祸发生之后，你经常做噩梦，梦里却极少出现你爸妈，反而梦到于深的次数会更多。”

“我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现在反而有些眉目了。”

“怎么说？”林夕辰问他。

程梓洛看他一眼，琢磨着措辞，缓缓开口，“你一直将车祸的事情怪罪到自己头上，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害怕面对父母的。”

“那些负面的情绪在你心里越积越深，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口。可你又不愿说出来，它们便只能通过梦境发泄。”

“可即便在梦里，那些坏情绪也被你心底的恐惧压抑着，于是它们放弃了从你父母入手，转而寻找到车祸前的一个关联事件——你对于深那次失败的告白。”

“所以我才会频繁梦到于深？”林夕辰喃喃道，“甚至将凶手的罪名扣到于深头上。”

“可能性很大。”程梓洛看出他情绪有些低落，拍了拍他的手背，“这也说明在之前，你心里其实一直有怪罪过于深的。但最近他又出现了，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稳住了你的情绪。”

“他建议我尝试脱敏治疗。”林夕辰乖乖将他和于深之间的事尽数交待，“他的意思是我梦到他是因为我没有放下他，等我放下他了就不会再梦到他了。”

“这些日子我们整个白天几乎都待在一起，我确实不曾在晚上梦到过他。”

程梓洛对于深所谓的脱敏疗法轻嗤一声，“他知道的倒是不少。但看来还算有用，我猜想你这次应该是彻底放下他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做关于他的噩梦了。”

“嗯。”林夕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