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御赐林夫人(695)
林杏愣了半日,接着双眼泛出泪花,扑在陈嬷嬷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
陈嬷嬷抚着林杏的背,缓声道:“杏姐儿,你爹娘虽为人糊涂,到底也是林家的族人。老爷太太令他们搬出林府,是不想让这样人坏了林府的名声,也令他们想想清楚,更别坏了林氏的名声。”
“然而,夏氏之作为,若放任不管,依她的脾气,终究会酿成大祸,到那时更加不妥。你的主意甚好,我今儿也和你走一趟,让她明白厉害,也就罢了。”
林杏含泪点头应是,重新换过一身衣裳,和陈嬷嬷白霜三个一起乘车过去。
林总督苏夫人不在京中,林府一应交际往来,都是陈嬷嬷和林明白霜出面,他们三个在外行走,京中几乎无人不给几分颜面。
夏金桂家虽富,到底是平民百姓,连她娘鲁氏见了陈嬷嬷,也得万分小心客气,何况是夏金桂?
鲁氏和白霜并没多说什么,只照常看了一回卫氏,和夏金桂说了几句话,夏金桂便被陈嬷嬷问得几乎抬不起头,更别说宝蟾,几乎吓得当场跪下。
夏金桂再看林杏和林家两位管家举止十分亲密,几如母女姐妹,再想到林杏婆家乃是薛家,便知她是碰到了硬茬儿,只得认了命,恭恭敬敬送走林家来人,收了趁机治死卫氏的心思。
回程车上,林杏问陈嬷嬷白霜道:“这件事儿要不要告诉我哥哥?”
陈嬷嬷闭眼不答,白霜笑道:“这就得看杏儿自己了,你的家事,你自己做主。”
林杏想了半日,终究叹道:“罢了,还是不说了。哥哥早和爹娘离心离德,十分信重夏氏嫂子,我是做妹妹的,疏不间亲,怎好说这话。”
“哥哥自己能想明白,是哥哥自己的福分,想不明白,也是他自己的命了,左右路要自己走,饭要自己吃,我不能替他。”
陈嬷嬷睁开眼睛,和白霜相视一笑,便道:“杏姑娘,你能这么明白,很好。”
夏金桂在陈嬷嬷处受了挫,知道她做了什么,林府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怕他们再告诉了林昌,很是担惊受怕了几日。
直到林昌沐休回来,夏金桂见他一无所知,方把心放回肚里,琢磨出来林昌和那莲姑娘退了婚,他家里确实是得罪了林府,只有林杏一人还和林府亲近。
本来她还想着婆婆没了就没了,大不了让林昌守孝三年,下一科更稳当些。再拿银子给公公纳两房美妾,这家里不是全得听她的?
好容易做成的事儿被迫停了,夏金桂心里暗恨林府,再想到和林昌定过亲的莲姑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索性坐车往夏家回去,和鲁氏抱怨过一回,又讨主意,鲁氏劝道:“金桂,依我看,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家里虽不是都听你的,你那公公婆婆也不能怎么着你,在你自己院子里,你想怎么样不是怎么样?”
“前头那个莲姑娘,早都退了婚了,还都入了林家族谱,这同族不婚,还能怎么?说到底你才是和女婿一起过日子的人,过上三年五载,女婿心里自然只有你一个了。”
“至于女婿那妹妹,毕竟是在林府上教养,苏家和林家两家,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好金桂,咱们就安生过日子,等明年女婿中了,给你请个诰命回来不好?”
夏金桂一向是爱自己如菩萨,视他人如粪土,听了半日鲁氏说苏家怎样林家怎样,她不得不服,却又心有不甘,想到莲姑娘是她“惹不起”的林家的姑娘,更加气闷。
林昌不在家,她行事便不用顾忌那么多,拿着丫头们使了两日的性子,忽然听到圣上降下旨意,封川陕甘总督林海为楚国公。
圣旨一下,夏金桂的心头大患成了国公家的侄女儿,身份不知比她尊贵多少,让她恨得夜不能寐。
而林满卫氏听得此信,夫妻两个无言半日,卫氏双眼通红,满面是泪,锤床哭道:“怎会如此啊!怎会如此!若是当初……”
若是当初没和莲姑娘退婚,现下昌儿娶的可就是国公家的干女儿了!还有夏氏这毒妇什么事儿!
连林满卫氏都悔恨不已,更别说心内一直惦记着莲姑娘的林昌。
本来和成婚两个月,林昌心里已有了几分夏金桂,想莲姑娘也比往日少了些。
圣旨一下,莲姑娘离他更远了,林昌心内反而越来越惦记着莲姑娘,再回家看到夏氏,便又觉得夏氏样貌才学出身皆比不上莲姑娘了。
夏金桂不是蠢人,枕边人的心思她自然察觉到了几分。
她本便不是那等温婉贤惠的性子,在林昌面前不过装相。
等第三次听到林昌对月咏“博得嫦娥应自问,缘何不使永团圆?”一句,夏金桂早打听着这首诗是谁做的,不禁冷笑,问道:“这首诗是谁做的?我也算饱读诗书,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见过?大爷近来总说这几句,我也想听听来历。”
林昌心里有鬼,被夏金桂这么一问,不自在道:“不过是同窗游戏所做,没什么。”
夏金桂挑眉道:“哦?我竟不知,大爷还有这等爱好,夜半无人之时,对月咏同窗的诗。”
她话说得带刺,面上神情又不屑,刺得林昌皱眉,疑心夏氏已经知道了,又不好问,只得说道:“天晚了,早些歇息罢。”
夏金桂心内妒火中烧,欲要寻事作闹,上有林府的人镇着,下又要靠着林昌争脸,从哪儿都不好下手,只得自己心内憋着,没过几天,竟自己憋得病了一场。
自病好了之后,夏金桂着了魔似的,硬要人打听和莲姑娘有关的事儿,立定主意明年定要会会这莲姑娘,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