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还没他大呢,难怪有时会淘气一些。
这念头刚在心头浮起,就被他压了下去。郡主对他有恩,不可不敬,即便是在心里。
回城后不久,双方便分道扬镳。虞停鸢带人回了郡主府,顾况则独自回了梨花巷。
见他骑着“追风”回来,王婶不自觉惊呼出声:“哎呦,这匹马,这匹马……”
“这匹马怎么了?”
“这可是郡主前年生辰时,长公主送给郡主的生辰贺礼。郡主一向爱惜,竟然送给了你。”
“不是送,是借。”顾况纠正。
“那也差不多了,怎么不见郡主把它借给别人?”王婶振振有词,又絮絮很久,“顾公子,郡主对你可真是好得没话说。你别辜负了郡主的一片心……”
顾况心里很清楚,郡主对他很好,但和王婶想的并不一样。然而这话不能对王婶说,他只胡乱应了一声,认真打理那束花。
接下来的几日,虞停鸢都没在梨花巷留宿,倒是时常让顾况陪着一起出门。
短短数日的光景,清平郡主府几乎都知道了,郡主身边有这么一位顾公子,养在梨花巷,很得郡主青睐。
他们或逛街市,或看杂耍。这日心情好,还一起来到了京中最大的首饰店。
两人刚到门口,还未进去,就见两个丫鬟簇拥着一个衣饰华贵的美貌少女从店里走出。
虞停鸢心思一动,想也不想,直接拉住了身侧顾况的手。
突然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握住,顾况双目圆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这几日他们时常同行,也有离得近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有这般亲近狎昵之举。
“郡……”
虞停鸢柔柔一笑:“叫我阿鸢。”
顾况一声“阿鸢”还未叫出口,对面那个少女已瞪大了眼睛:“郡,郡主?你,你们……”
秘密
虞停鸢像是才看到她一样,轻“咦”了一声,丢开顾况的手:“啊,原来是陈四小姐,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她未婚夫的异母妹妹陈怀敏。
陈怀敏眼睛溜溜直转,看上去还算镇定,可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今天真是意外之喜,她竟然发现了这个未来嫂嫂见不得光的秘密。
“我来看看上个月订的首饰。”陈怀敏含笑同虞停鸢说话时,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况身上,“这位是……”
这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颀长,容貌英俊,方才和清平郡主手拉着手,被她亲眼看到。说他们之间清白,她可不信。
“你说他吗?”虞停鸢笑笑,脸上丝毫不见慌乱,“我那次不是说也想在外面养个人吗?已经有人选了,就是他啊。”
她说的平静,陈怀敏却倏地瞪大眼睛,心里猜到是一回事,对方毫不掩饰地承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他,他……”陈四小姐大惊之下,连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本朝民风开放,对女子束缚较少。因此有过女子经商,也曾出过女将,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近几年,一直提倡女子贞静贤德。就连长公主婚事不顺,也只能私下养面首。这位清平郡主倒好,竟然在婚前便这般光明正大,连对着未来小姑子都毫不避讳的,着实令人震惊。
好一会儿,陈怀敏才皱眉问道:“郡主,你怎么能……我二哥他……”
“这有什么?你二哥不也养人了吗?许他养,不许我养?”虞停鸢眉梢微扬,面上一片坦荡。
“他,他……”
虞停鸢微微含笑:“他怎么了?你觉得他比你二哥如何?”
“我,他,自,自然不如我二哥。”陈家兄妹不同母,关系微妙,但在外面,陈怀敏多多少少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家兄长的颜面。
“不如吗?我觉得他比你二哥强多了。”虞停鸢一本正经,甚是诚恳。
两个姑娘叙话之际,顾况安静站在一旁。他听王婶简单提过郡主的婚约,如今听她称这位陌生女子为“陈四小姐”,又提到“二哥”,不难猜出此人的身份。
因此不用细想,他就明白郡主方才为何突然握他的手。他一声不吭,只低头瞧一眼自己的手心,又很快移开视线。
陈四小姐笑得尴尬:“是,是吗?”
饶是她素来伶俐,乖巧活泼,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胡乱说上一句:“我还有点事,改日和郡主再叙。”便拉着两个丫鬟匆匆离去。
待她们一行走远,顾况才开口:“郡主……”
“走吧,看首饰去。”虞停鸢神色如常,似乎没受一点影响。
她今日明显兴致不错,进店给自己挑了两样首饰,又赠给顾况一枚发簪。
碧色的竹节簪,素雅大方。虞停鸢近前两步,抬手,虚虚比划了一下,很是满意:“不错,下次可以戴给我看。”
“嗯。”顾况接过发簪,悄然松一口气。方才还以为她要亲手为他簪发呢。他有心想投桃报李,给她也买点什么。但荷包空空,只得暂时打消念头,心想:必须得赶紧筹钱了。
……
陈怀敏一和虞停鸢分开,就催促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回到承恩侯府后,她来不及更衣,立刻询问下人:“二公子呢?”
“二公子还没回来。”
“那我等他。”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喝了两盏茶,陈怀敏才见到从外面归来的自家二哥。
陈怀英生母早逝,和弟弟妹妹关系平平。一看见这个异母妹妹,就皱起了眉:“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