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她在承恩侯府的日子不好过,还是为了争一口气把她带回去,偏又每日冷待于她。
孟惜玉得知自己怀孕后,曾暗中试探他的口风。他毫无察觉,脱口而出的恶语毁掉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她一定是彻底失望后恨极了他,才会带着他们的孩子消失在他面前。
这些日子,陈怀英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孟惜玉的脸,她在水中挣扎,悲伤而绝望。
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他不能没有她。
承恩侯实在看不下去,教育儿子:“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以后有的是更好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准备成婚。”
陈怀英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你那个通房没了也好,清平郡主要是能遣散面首,婚后和你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就都算了吧。”承恩侯叹一口气,“她活着比死了作用更大。”
“不,我不娶她。”陈怀英抬头,一字一字道,“我不会和她成亲。”
承恩侯蹙眉:“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说我不会和别人成婚。我的妻子,只有孟惜玉一人。她活着,我娶她。她死了,我就一辈子不成亲。”陈怀英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
承恩侯瞠目结舌,他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儿子脸上。
……
随着四月十九的婚期将至,虞停鸢发觉,顾况近来似乎愈发沉默。然而在床笫之间,却有点“疯”。
原本年轻人初尝情事,血气方刚,上心一些也不足为奇。可他最近,似是想诱得她离不开他一样。
虞停鸢感觉身体有点承受不住,索性连续几天都没让他近身。
午后,绿玉拿着盖头和针线来到虞停鸢身边:“小姐,要不要添上一针,求个好意头?”
“不要了,没……”
话未说完,就见周平和顾况匆匆赶来。
乍一看见顾况,虞停鸢有些尴尬,待要起身,却见周平单膝跪地,禀道:“郡主,陈二公子留书出走了!”
“什么?”虞停鸢腾地站起,疑心自己听错了。
却听周平续道:“离开之前,他上书辞去世子之位,还请求解除和郡主的婚约。”
退婚
虞停鸢登时眼睛一亮,双眸璀璨如星:“真的?!”
“属下不敢欺瞒郡主。”
虞停鸢欣喜之下,理智尚存:“那他留书出走,找回来了吗?他要解除婚约,陛下那边又是什么反应?”
“尚未找回。至于陛下那边……”周平摇一摇头,“属下不清楚。”
虞停鸢有些失望,但仍是点一点头,笑道:“辛苦你了,再去打听打听,有消息了立刻通知我。”
“是。”周平施礼退下。
虞停鸢几乎要笑出声,后天就要成婚了,陈二公子闹这一出,可真是深得她心。
一抬眸瞥见顾况,虞停鸢心念微动,清了清嗓子:“绿玉,你先去忙吧。”
“嗯。”
待绿玉离开后,虞停鸢含笑冲顾况招了招手。
“郡主。”顾况依言上前。
虞停鸢也不说话,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在他唇畔亲了一下。
顾况微微一怔,唇角不自觉勾起。
这几日郡主有意无意躲避着他,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惹了她厌烦。此刻她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心中不安散去不少。
他眼眸垂下:“陈二公子出走,这婚事大概办不成了。”
“那不正好吗?”虞停鸢眉眼弯弯。
不过现在还不能高兴太早,先看看陛下那边是什么态度吧。
……
陈怀英留书出走,承恩侯府乱作一团。
承恩侯盯着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才压下怒火,派人出去寻找:“找不到他,你们也别回来!”
然而还没等到儿子,就先等到了宫里来人,说是奉陛下之命,宣世子入宫觐见。
承恩侯慌乱之中打听两句,得知儿子出走之前上书辞去世子之位,还主动退婚,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没奈何,只得先随着内监入宫面圣。
皇帝面无表情,语气倒还和善:“怀英的请求朕已经准了。”
“陛下!”承恩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小儿年幼无知,求陛下开恩。臣已派人去找他了,一定能将他找回,任由陛下处罚。”
“处罚?处罚什么?”皇帝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年近弱冠,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别把他逼得太紧了。他既有闲云野鹤之心,又何必把他困在庙堂?”
皇帝如同寻常闲谈一般,脸上不见丝毫怒容,承恩侯却额上冷汗涔涔:“陛下!”
——皇帝此语看似轻描淡写,但寥寥数语间已断了陈怀英此生的仕途。
“强扭的瓜不甜,和虞家的婚事,他既然不愿,朕也不勉强。至于太后那边,爱卿自己去解释吧。”皇帝挥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承恩侯无法,只得求到了太后跟前。
陈太后正在礼佛,听闻此事,手中念珠差点握不住:“荒唐!胡闹!你教的好儿子,是失心疯了吗?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打杀了那个孟氏!”
承恩侯不敢说话,心中甚是懊悔。他何尝没这般想过?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陛下全都同意了?唉……”陈太后重重叹一口气。
皇帝毕竟不是她亲生的,而且当初在立后一事上,她还强势插手。母子二人看似和睦,实则关系有些微妙,能为陈家多争取一代爵位,除了她的面子,更多是看在和虞家的婚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