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傀儡他总想以下犯上(2)
“哐当”几声,木头落地。
院门被推开,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姑娘跑了出来,“彪叔,干活了!”
黎念与出来的两人对视上,微微颔首。
“大人,彪叔说您遇见恶鬼了,可还顺利?”
“嗯,”
说话的姑娘唤作小粉红。
黎念正想迈步走入院门,腰间香囊内的骨粒却从袋口中飞出。
黎念眼疾手快,抬手将骨粒攥在手心。
她疑惑地朝着骨粒飞出的方向望去。
此时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被落叶掩盖半身的男人映入黎念眼中。
晨光透过树叶落在男人身上,将他照得一清二楚。
男人宽松的墨蓝衣袍在秋风中卷起、翻折,猎猎作响。
他的脸色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的红晕,在晨曦下反而透出一抹青色,青丝随意散乱在肩头,甚至夹杂着几片赤红的枫叶,凌乱不堪,狼狈十足。
他唇瓣没有一丝血色,昨夜刚下过小雨,鬓角的发丝沾了雨水黏附在额头,下颌却依旧有新鲜的血液,前臂潺潺不断流出的血液几乎要染红周边的土地。
应当是受伤了,且快没气了。
黎念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这怨魂被困在骨粒中竟都能感受到那个男人身上的怨气?他对怨魂的吸引力居然这么大。
“大人,那人昨夜便倒在咱们屋前了,”小粉红指着树下的男人。
“嗯,不必管他,”黎念抬脚迈入门内。
她一向不会插手人间的生死规律。
小粉红习惯地点点头,大人也早叮嘱过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入了深秋,气温愈发地低了,谢殷眼皮微动,五指想要用力抓住泥土撑地站起,却浑身无力。
两睑之间,他微微看到点光亮,是一抹掠过的白色。
伴随着一闪而过的白色,是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过会便会有人来,昨日的灵柩可做好了?”
“大人,已经做好了,您放心,”阿彪颔首。
窗板微微摇晃,发出吱呀的响声,黎念摆手道:“嗯,你先出去吧,”
“是,”
门被带上的瞬间,窗板松开些缝隙,外面摇晃的风骨铃幻化出一抹纤细的浮光,落在窗边的桌子上。
是十殿阎王分发的死者卷轴。
十殿阎王,是天界的仙官,他们根据死者的经历,公正地做出死者往生投胎的判决,除此之外,还掌管部分魂魄的历世经历卷轴。
一万年前,黎念也是十殿阎王之一。
当年,她因为私自泄露天界仙子的往生卷轴,被贬入凡间,担任无常的职位,唯有带百万人入往生镜,除万只恶鬼,她才可重新位列仙班。
这是她受到的惩罚。
今日的那只恶鬼,正是第九千只,她所受的惩罚,也该到尽头了。
黎念从回忆中抽身,目光落在手心的死者卷轴上,来回翻看了一下,她指尖捻起两副卷轴,正是今夜的死者。
【沈褚,三十又八,天和三十年,八月初五,亥时,溺亡,】
【无名,天和三十年,八月初五,亥时,窒息而亡,】
看来,今夜的死者是个有身孕之人......
黎念疑惑的目光望向窗外。
不过,为何……没有外面那个年轻男人的卷轴,他居然能撑这般久?
分明方才经过他时,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气息。
黎念压下心底的疑惑,转了转腕间的籽骨铃,从木屉里抽出一条红色发带,挽起肩后的长发。
一旦系上红色发带,正常活人便无法看见她,这有助于她寻找死者魂魄,不至于引人注目。
红色绸带慵懒地飘在身后,下一瞬,黎念便消失在屋内。
常河边,一具女尸被打捞起,黎念看见惊恐地跌坐在地的女人,是已经脱离身体的魂魄。
“沈褚,”黎念唤了一声 ,“是你没错吧,”
女人的魂魄回头,“你能看见我?”
“跟我走吧,”
魂魄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却顿在了屋前,她目光凝在了树下的男人身上。
“谢殷!”女人眼睛瞪直,语气里带着一丝尖锐,有些刺耳。
谢殷怎么在这?
女人的魂魄一下冲向奄奄一息的男人,紧接着,她双手交迭,伸直手肘,作势便要朝男人的脖颈掐去。
却扑了个空,虚无的双手穿过男人的身躯。
“你摸不到他的,”黎念微微皱眉。
“我认识他,无常大人,他是我儿子,我死了,他,他得跟我一起,”放才还正常的女人,一看见受伤的男人恍若精神失常,她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抓不到。
黎念板起脸来,指尖微动,红线缠在魂魄的身上,她的魂魄被强制起身。
“错过了时辰,怕是投不到好人家了,”黎念脚步不停,红线控着她的魂魄朝屋内走。
但余光却落向趴在地上的男人。
他头微侧,鬓前的长发落在颊上,沾了血,血迹已经干涸结块,发丝分明。
他掌心沾了泥,却依旧看得出指节分明,秋风入骨,骨节被冷得透着粉红。
狼狈十足却能看得出长得极绝。
鼻梁高挺似耸立的雪山,双眸紧闭,隐隐可见长睫上的晨雾,像是委屈时双眸泛起的雾气。
有点可怜。
黎念移开目光不再看。
四周平静,谢殷只感受到一股风拂过,像是有什么薄纱轻轻擦过了他的肩膀,带着一股清冷的茶香,如同清泉般沁人心脾。
茶水屋内,青绿色的杯盏被推到女人面前,黎念薄唇轻启:“喝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