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灾变世界后(224)
玄凤心里一惊,该等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却来了,她顾不上分辨来者是谁,旋身闪了出去。
宋言找到这里时,恰好看到一片黑影从屋檐飘了出去。
她来不及多想,飞身追上那片黑影,底下另一个人也追了上来,匆忙之下,宋言没来得及看清另外两人的面容,只紧紧跟在那人身后,七弯八拐,宋言来到一片烟柳繁华之地。
那道黑影往人堆里一蹿,如水消失在水中。*
宋言停下脚步。
另外一人毫不气馁,径直跟着黑影钻了进去,不见声息。
宋言心念一转,干脆跟着人潮走进最近的乐坊,人多口杂,或许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
暮色垂落,舞肆乐坊坐落在河边,水面亮起一串串彩灯,秋水长天一片映红。
最大的乐坊叫胭脂坊,歌伎起家,后来也兼了舞肆,夜夜歌舞升平,是许多纨绔子弟的去处。
也有人借歌楼掩护,做其他生意。
胭脂坊三楼。
胖墩今日来得有些早,他沿着后楼隐梯上来,身上肥肉一颤一颤,爬上三楼时已经大汗淋漓。
三楼雅座,厚厚的帷幕垂落,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头。
男人坐在栏杆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静的灰色眼眸如一潭死水,映出底下灯火斑斓。
胖墩撩起帘子进来,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汇报:“青木交给千面的任务还是之前那个,调查苏氏那个养女,我跟着他,也没见他有其他动作。”
胖墩平板地汇报完,又增补道:“长官,我觉得没必要再盯着他吧,鬼面很明显把他边缘化了。”
伊莱收回目光,语气平静,一针见血:“你担心我对他不利。”
胖墩连连否定:“怎么可能......我还是清楚我是谁的......我只是觉得一直盯着他太浪费资源,他一直都没做什么,和青木之间也淡淡的。”
伊莱定定望着他,语气不明:“最好是你说的这样,你应该没有忘记你这条命是怎么来的。”
胖墩低下头,不说话了。
十三年前,他和哥哥被抓入刑狱司,后来又入地下斗兽场,那不是人呆的地方,白天和人打架,晚上和畸变种决斗,他们是一节节电池,电量耗尽后的结局是一匹白布扔到郊外,任野兽分食。
那时候胖墩是个瘦墩子,哥哥是个高挑的竹竿,胖墩一点一点攒着钱,期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也许他可以把两个人都赎出去。
但他哥想出了一个更可行的主意。
准确地说,这主意是他“找到”的。
胖墩被送进王宫前一夜,才见到这个男人,他那时比现在更年轻,眼睛不像沉静的海,倒像迷蒙的雾。
胖墩觉得是毒雾。
他和他哥的计划是,组织需要一部分人打入帝都内部,钉子一样嵌入这位专制霸主的心脏。
这位卧底需要长久蛰伏,以待未来老虎虚弱时给它狠狠一棒。
如此,其他安全区才有脱离这只老虎掌控的机会。
胖墩听着他们描绘的未来,有些意动。如果真有这样的未来,没有刑狱司,没有斗兽场,不再用一堵墙隔开权贵和平民,那会是个怎样的未来啊。
应当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是以,即使哥哥在他眼前被那位将军宣判死刑,他也只落了一滴眼泪。
某种意义上,他哥哥是为他,为他们想要的未来而死的。
之后胖墩被那位小殿下留下性命,顺利打入王宫内部,这在他们计划之中,虽然代价比预想的大一些。
可是什么事没有代价呢?
胖墩这样说服自己。
伊莱缓缓道:“你哥哥的牺牲和你的付出是有意义的,我们将迎来由我们亲手创造的春天。”
春天吗?
胖墩下意识望向窗外,花叶零落,秋风渐起,叶子干成卷儿,裹着面炸一炸,金黄酥脆。
他沉默片刻,道:“是,伊莱长官。”
......
宋言来到胭脂坊后楼,伸出手,拍掉脸上身上的香粉。
香味馥郁甜腻,宋言在一楼混了一圈,消息还没打听到,先差点被腻人的香味熏死了。
也不知道卖香粉的人怎么想的,制出来的香还没家里的橙花沐浴露好闻。
但此行并不算全无收获。
先前的黑影匿入人潮,另一个人追了过去,宋言却就此停步,不仅是因为她觉得这种地方追人很难,还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蛇肉的味道。
如果之前蒋府地下室的皮蜕像辣卤,现在宋言闻到的味道,就浓郁得像抓了一麻袋乌梢蛇,炖了三个时辰,从汤汁里散发出的鲜香味。
一地下室畸变种,才养出一条皮蜕,气味浓郁成这样,宋言不敢想该是养了多少畸变种。
又会有多少只人面蛛在暗处潜伏。
宋言深吸一口气,往气味愈加浓郁的方向走去。
胭脂坊前楼花团锦簇,河面灯红一片,后楼却冷冷清清,鲜有人来。
宋言能进来,还是因为今日前楼似乎在选美,人流熙熙嚷嚷,管不过来。
宋言顺势蹿进了后楼。
后楼前面一片是姑娘们住的地方,但再往后走,后面一片就被一道高大的围墙隔开了。
围墙外拦了电网,一只巴掌大的蛾子撞上去,顿时传来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宋言翻过这道电网。
手掌撑着身体落地的瞬间,她抬起头,登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裹着黑袍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闪,旋即钻入了一条管道里。
那管道大概半人大小,宋言比了比,觉得那道黑影如果能钻进去,要么是她眼睛出了问题,要么是里面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