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宗圣女她过于人机(5)
那是顾长侯的逆鳞。
我沿着曲折的山路走到寒剑潭。
后脚还停在深绿的山林泥路,前脚已经踏上白茫茫的雪地,像八卦符咒上界限分明的黑与白。
看来寒剑潭应该是由灵力维持而成的。
我踩在松软的积雪上,空气冰冻冷冽,像刀子一样刮脸,视野所及空无一人。
低头一看,雪地上居然画满了蝴蝶,我盯着形态不一的蝴蝶,一时看得有些入迷。
忽地一道庞大的剑气袭来。
我被剑气逼退几丈远,撞上湖边巨石,才险险停下,头上的簪子却不慎落入湖中。
顾长侯大喝一声:“谁!”
待他走近,看清是我后,眼里的狠厉褪去,颇为意外地道:“夫人怎么在这儿?”
“我来寻你。”
四周寒气消退,好像没有刚才那种刺骨的冷了。
我接着说:“江亦盈说有事商议,让你去问剑阁找她。”
话音未落,寒气又侵袭而上。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是亦盈叫你来这里找我?”
我伸头往湖底看去,不甚在意地回他:“嗯。”
他语气恢复平静:“好,我知道了。”
见我始终好奇地盯着湖面,他便凑过来为我解释:“寒剑潭是汇集灵气而成,深数千尺”
“只是…水底灵兽沉寂万年,性情暴虐,不可轻易叨扰它们。”
我眨眨眼望向他,语调毫无波澜地说:“你给我的蝴蝶簪子,掉下去了。”
那是他提亲时给我的簪子,应当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我不仅闯了他的禁地,还丢了他的信物。
或许他要把我扔进去喂灵兽了。
罢了,也算死得其所。
然而顾长侯并没有生气,反而扬起嘴角:“夫人喜欢的话,我自有办法寻回,不必担心。”
我不再说话。
他以为我喜欢那簪子。
可是喜欢和难受一样,都是杂念。
而我是心无杂念的。
*
晚上顾长侯回来时,手里拿着白玉蝴蝶簪子,身形有些摇晃。
顾长侯把簪子插到我发间,低声夸道:“好看。”
“你怎么拿回来的?”我忍不住问他。
且不论灵兽,光是那冻入骨髓的千尺寒潭水,就足以困住大多数修士。
“我潜下水底了。”
“水底不是有灵兽吗?”
“现在没了。”
我托着下巴打量他:“你很强。”
他像一只翘嘴的小猫:“变强了才能保护夫人。”
我歪着头:“我也很强,不需要你。”
他身形一僵,随后靠过来倚在我身上,捞起我的双手环在他的腰后。
“嗯,那就有劳夫人保护我了。”
“夫人,我冷。”他从冰湖里爬上来,连发丝都透着凉意。
我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上身也贴着他。
以前在药宗的试炼里,我和同门便是这样相互取暖。
“夫人,还是冷。”
我皱皱眉头。
一脚把他踢到床上,从背后环抱着他,再拉上被子严严实实地裹着。
怀里的人沉默良久,小声问我:“夫人,你生气了吗?”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便反问他:“我为什么要生气?”
“….没事,夫人早些歇息。”
这样取暖很有用,下半夜顾长侯安安静静地没有动过,接下来几天也没有再喊过冷。
只是顾长侯练剑不太小心,回来时身上常带有浅浅的划伤,有时还滴着血。
对我来说却方便了很多,省去了去抓山兔山鸡的麻烦。
一天晚上,我看着他破损的嘴角,疑惑道:“你练剑,怎么会伤及此处?”
他撇开头看向地面,支支吾吾地道:“就是…不小心…划到了…”
我若有所悟地点头。
剑宗的人,从上到下,行事总有自己的方式。
顾长侯如此,江亦盈也是如此,就连干杂事的小弟子也别具一格。
江亦盈神出鬼没,那日莫名其妙来找我,后来又长一段时间完全消失。
来送东西的小弟子告诉我,她被罚禁闭一月,说完还神神秘秘地朝我挤眉弄眼,夸我好福气。
只是我没想到,江亦盈刚结束禁闭,马上就来找我了。
*
江亦盈是为了寒剑池一事来向我道歉的。
她毕恭毕敬地向我敬茶。
“亦盈莽撞,不小心让圣女误闯禁地,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接过茶喝下,味道有些怪。
但我喝过的怪东西实在太多,便不甚在意。
江亦盈心满意足地看我喝完一盏茶,瞥见我放在一旁的配剑。“圣女也习剑道?”
“我只练剑,不习剑道。”
药宗以修炼丹药为正途,无人懂得剑道。
而我们这群不炼丹的弟子,要用什么武器全看自身,能打就行。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脸看:“能否请圣女与我切磋一场。”
修仙之人常以切磋互相借鉴进取,虽然与我过去赌上性命的修炼不完全一致,但道理应该是相通的,我便爽快应下。
她提议去松林比试,走去松林的路上,她问我:“圣女可知道我是师兄从凡间捡回来的?”
我摇头,顾长侯从未和我提过他们从前的事。
说起顾长侯,江亦盈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许多。
“那年家乡遭了洪水,爹娘死了。”
“我一个人跟着灾民队伍逃难,走到实在走不动了,双眼一发黑,饿倒在路上。”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她还记得。
欧阳长老说过我也是凡间捡来的,可我想不起来凡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