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屿没反应。
梁锦月默了默，更重地咳嗽两声。
程嘉屿依旧没动静。
梁锦月移动几步，伸脚碰了碰程嘉屿的腿。
程嘉屿看她一眼，懒懒散散的。
“干什么？”
梁锦月再次伸脚，还没碰到程嘉屿，一直躺在那的人突然伸手，炙热的手心抓住梁锦月的手腕。
然后迅速一拉。
梁锦月“啊”一声，一头载进他的怀里。
她还来不及反应，程嘉屿单手搂上她的腰，一个翻身，变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
“你想干吗，嗯？”
他眉眼沉沉地看过来，声音也低了下来。
男生的T恤自然垂下，梁锦月鼻尖闻到了清冽的味道。
她抬眸，表情无辜：“和你玩一下嘛。”
程嘉屿依旧半压在她身上，没说话。
梁锦月拉了拉他的衣摆，继续道：“我好无聊。程嘉屿你不无聊吗？ ”
程嘉屿翻身下来，躺在她旁边：“不无聊。”
梁锦月翻个身趴在气垫，头对着程嘉屿，双手撑着下巴，好奇道。
“为什么？你在想什么？ ”
程嘉屿侧头，见她双手像花瓣似的撑着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
他心念一动，想起高一时的那场雨。
刚开学不久，有次自己和同学在篮球场打球。打到一半下起雨来。
那场比赛没结束，他正好心情也不好，非要继续冒着雨和同学打完。
他的坚持并没有好结果，那天还是输掉了比赛。
那会儿学校基本上已经没人了。空气中是雨水混合着泥土的腥味，天气灰蒙蒙的。沾染了泥灰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他直直一个人往外走，感觉整个人都糟透了。
低着头刚走出篮球场，头顶突然多了把伞。
他一愣，抬头才发现自己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漂亮女生。
女生身材高挑，眼睛很大，清澈透亮得很像漫画里女主角那种亮晶晶的眼睛。
她自己撑着一把黑伞，手里另外拿了一把。
“给你把伞。”
她把手上那把伞递过来。
程嘉屿怔了怔，没接。
“快点吧，我要举不动了。”女生睁大眼睛看着他，催促道。
程嘉屿张了张口：“谢谢。”
他伸手将她手里的伞接过来，动作间，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
和他冰凉的手指不同，她的手软软的，带着温热。
他撑开伞，突然想知道：“你是哪个班的？”
“不用还了。”女生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她跑得飞快，头发是卷卷的，马尾在脑后一摇一摇。笔直修长的一双腿，白得晃眼。
程嘉屿看着她的背影飞快进了旁边的信息楼，和门口的另一个女生站在一起。
两人说了些什么，便一起离开了。
雨水滴答，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没看清另一个女生的脸。
直到两天后，他的同桌突然问他觉得冯锦纾和梁锦月谁更漂亮。
他摇摇头，说不认识。
同桌偷偷点开手机给他看，一个什么校花评选的投票。
“喏，她们是姐妹。”
程嘉屿无所谓地投过去一眼，突然愣住。
里面冯锦纾的照片，他有点眼熟，在哥哥手机里见过。
而梁锦月……他前两天才刚见过。
“她们俩现在票数最多，而且听说冯锦纾都要进影视圈了。”同桌往下滑，“其他人就很少了。”
程嘉屿阻止他下滑的手，将页面往上拉。
指向梁锦月的照片：“我选这个。”
后来他再见到梁锦月，是被哥哥叫去玩的时候。
他本来想说这件事，但梁锦月似乎完全不记得送伞的事了。
程嘉屿事后想想，可能是自己当时的落汤鸡形象过于狼狈，她根本就没认出来。
想到这，程嘉屿侧头，看了看梁锦月。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梁锦月想了想：“记得啊。不就是在学校图书馆吗？我和我姐在自习，然后你哥就带着你来了。”
程嘉屿“哦”了声，转过头去。
梁锦月见他反应平淡，心里一动。
“不是吗？”
程嘉屿看着帐篷顶，没说话。
梁锦月双手撑地，脸朝下正对他的。
“是不是啊？”
程嘉屿望着她的眼睛，突然扯开话题。
“你知道以前学校有人搞过什么校花选举吗？”
“知道啊。”梁锦月想了想，“高一的时候吧？我投给我姐了。”
程嘉屿：“……”
梁锦月戳了戳他的脸：“你投了吗？给谁啦？”
程嘉屿抓住她的手，目光定定看着她：“你说呢？”
梁锦月皱眉：“应该也是我姐吧？难道你哥不会要求你给我姐投票吗？”
程嘉屿：……
“我哥才没那么无聊。”
好气哦。
不仅不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雨天，也想不到自己会投票给她。
程嘉屿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捏住梁锦月的脸。
两指微微用力，梁锦月的嘴唇就翘了上去。
原本明艳漂亮的脸一下变得可爱起来。
梁锦月皱眉：“干嘛啊？”
因为不好发声，出口的声音变得黏黏糊糊的。
程嘉屿有点想笑，但还是尽量屏住表情，低声道。
“早就想收拾你了知不知道？”
梁锦月连连摇头。
她瞪大眼睛，看着程嘉屿越来越近的脸。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情人间的呢喃。
“三番两次招我，我必须要报复回来。”
梁锦月的脑子“嗡”一声，暂时听不到外面的风雨声，耳朵里只剩下怦怦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