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粟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不是不爱吃糖吗？我以为你中午要尝试做饭呢。”
梁锦月：……
好的。
听起来没毛病。
但是——她夸下的海口怎么办啊？
感觉到侧面来自程嘉屿的视线，梁锦月的脸有点火辣辣的。
此刻脑袋仿佛有千斤重，脖颈也像生了锈的轴，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转动到面向程嘉屿的方向。
程嘉屿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梁锦月清了清嗓子。
“这中间有点误会——”
别急！先听我狡辩。
程嘉屿打断她：“这是给我带的糖？”
梁锦月：“……这么说也没错。”
程嘉屿煞有介事地拿过糖袋研究：“我应该怎么吃？”
他看向梁锦月，认真询问：“干吃吗？”
话音落下，其他两人已经笑到不行了。
文粟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我的锅我的锅。”她举手为梁锦月澄清，“我证明，月月确实是让我带糖来着。”
程嘉屿点头：“带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带了。”
梁锦月：…………
吃完早餐，文粟率先提出要回学校了。而梁锦月急着回去剪视频，见程嘉屿好得差不多了便说和文粟一起走。
罗霄也要回校训练。最后三人一起打了辆车离开。
出租车刚开没多久，梁锦月收到程嘉屿的信息。
【欠我一份糖，记得还。】
*
冬天的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在上课作业剪片等事情中，新的一年不知不觉就到了。
元旦节后，梁锦月在学校食堂偶遇了赵呈。两人一起吃了饭。
中途，梁锦月问起赵呈片子的进度。
赵呈回答：“已经粗剪出一版了。对了，你最近有空吗？我想趁放假前请你们吃个饭。”
梁锦月：“上次在美食街你已经请过我了，不用再破费了。”
赵呈摆摆手：“那怎么行？说好的，我还得请你朋友呢。”
见梁锦月愣怔，赵呈笑了笑：“就江大法律系那个帅哥。”
梁锦月“哦”了声，“回头我问问他。”
赵呈说好：“也就剧组的几个人，随便聊聊。”
梁锦月回到宿舍，姚尧和刘漾漾正坐在一块看视频。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梁锦月随口问了句。
文粟在一旁抢答：“看裴路呢。”
“裴路？”梁锦月一愣，走过去站在两人身后。
平板上正在播一部霸道总裁一夜情带球跑的狗血短剧。而裴路就是其中饰演饰演霸总的男主。
“这部短剧最近很火。”一集结束，姚尧抽空回头和梁锦月说话。
梁锦月看向文粟。
文粟耸肩：“没办法。很多毕业生没戏拍，都涌进短剧市场了。投资少，回报快，都卷得很。”
梁锦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裴路在酒吧兼职的场景，再看着平板里的他，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梁锦月移开目光，发消息给程嘉屿转告他赵呈想请客的事。
程嘉屿说自己有空，到时告诉他时间地点就好。
周六，赵呈将请客地点定在了距离大学城不远的某家精品菜馆的包厢。
梁锦月是和赵呈一起去的。同时到场的除了程嘉屿，还有剧组的其他几个主创。
程嘉屿很擅长这种场合，没过多久便和其他人聊得热络。
而裴路则是姗姗来迟。他来时穿着一身长款黑色羽绒服，帽子口罩一应俱全，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赵呈调侃：“呦，大明星终于来了。”
裴路摘下帽子和口罩，脱掉羽绒服搭在椅子上。
“师兄别开我玩笑了。”
“我可不敢。”赵呈笑着说，“刚才我路过大厅，还看见有小姑娘正看你那部短剧呢。”
裴路叹了口气：“没办法，接不到长剧和电影的剧本。”
赵呈：“慢慢来。”
人来齐后，酒菜也开始上桌。
在座大都是刚毕业或是即将毕业的人，对未来既憧憬又害怕，怀抱艺术理想可也不得不考虑现实。每个人都好像是一个矛盾体，在人生的分水岭上懵懂向前，不知会去往哪个方向。
几个男生喝了酒，开始对行业现状大吐苦水。
即使是这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的赵呈也心有戚戚焉。
“就我现在的这个片，青影厂给的预算不够。我去拉赞助也拉不到。你一初出茅庐的人，人凭什么看好你是不是？”
赵呈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就在我打算自费时突然有企业找上门，愿意赞助我们了。当时真感觉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环视四周，看到程嘉屿时突然一顿。
“哎对了，那企业还是你们淮宁的。不知道你们听过没，叫旭文。”
“哦，听过。”程嘉屿应和，不动声色地看了梁锦月一眼。
“所以还是要对未来抱有希望。”赵呈举起杯子和刚才吐苦水的男生碰杯。
那男生叹气：“你和我们不一样啊赵导……”
梁锦月听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没趣。
包厢里开着空调，有点热。
她借口去洗手间，站在过道窗口旁吹风。
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和亮着灯光的写字楼，梁锦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刚才从前台顺手拿的薄荷糖，塞入口中。清凉的感觉从舌尖弥漫开，连带着脸也似乎没那么热了。
“一个人偷跑来这干嘛？”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锦月侧头。
程嘉屿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气定神闲地在旁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