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银河(41)
临近真正的新年只剩三天,荣初瑶的“告别演出”也在顺安大剧院如期举行。
沈星颖搭着陈北潞家的顺风车到达剧院,内场的人不算太多。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们宁愿去花天价追捧一下“半吊子”明星也不愿看一眼辛勤耕耘,植根艺术的国风表演。
沈星颖跟着陈北潞坐到第一排,挨在余斯羽身边,她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余羲和呢?他真不来?”
余斯羽摇摇头:“不知道,哥哥说他有事。”
“别管那小王八蛋,坏了心情。”
沈星颖这才发现余骏华坐在余斯羽身边,着急忙慌地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余骏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临近舞剧开始,又鱼贯而入许多人,不过片刻,位置坐满了一半。
舞台灯光突然打亮,照在女子的长摆上,女子回眸生百媚。
全长只有百来分钟,但足够震撼人心。
那一个个强劲有力的动作,带人重回晚唐,感受时代的悲怆与有识之士的苍凉无奈。
“扶大厦之将倾”在此刻变成奢想,一声声鼓点,与灵魂共鸣。
演出结束,众人鞠躬致谢整齐离场,而荣初瑶留在台上。
“大家好,我是荣初瑶,也是这场舞剧的编舞之一。台下有很多熟悉我的也有很多不熟悉我的。今天我站在这里,想对所有支持我的朋友们说句谢谢,也对所有不认识我的人说句谢谢。”荣初瑶手捧话筒,有些颤抖,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发言。
“可能大家对于我站在这会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告诉大家我要退出舞团的消息。”
下面悉悉索索出了一些话语。
“我有勇气站在这个舞台上,仅仅只是因为小时候电视机上偶然瞟见。为了这个梦想,我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日夜颠倒地训练,艺考文化两手抓,考上心仪的大学进修。”
“当然,支撑下来的另一个原因还有爱人的鼓励支持。我的离开,也是因为我发现了我更大的使命。”
“C国舞是我们民族独特的审美特征和美学规范,是我们国家一项独特的珍宝。宣扬世界是我们作为舞蹈工作者的一大责任之一,但在我看来,身为C国人,我们更要珍视守护这一份财产,把它更好地传播下去。”
“舞蹈是有包容性的,不是富人独属的,所以我决定辞去歌舞团的工作,免费为山区孩子授课。”
荣初瑶鞠了一躬,舞台的帘子缓缓拉上。
台下一片唏嘘。
“她们刚刚穿的是和服吧,说的这么好听,不会是汉奸吧。”
沈星颖转过头去,刚想回怼,却被人抢先。
“您是C国人吗?您对外说您像您儿子是吧?”说话的是一个神色冷淡的女孩。
“你会不会说话啊?你爸妈没教你什么叫懂礼貌吗?你也是汉奸吧?”那男人瞪着眼睛骂,最后不屑地站起身来,“要不是买票送东西,我才不来呢。”
“你爱来不来,野鸡看孔雀开屏,十只眼都欣赏不来。”
男人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下去:“小畜生,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余羲和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一扭。
男人痛苦地嚎叫,表情狰狞。
“快滚。”余羲和甩下一句话就松了手。
男人边骂边灰溜溜地逃跑。
坐在一旁的孟川楝早在余羲和出手时就开始安慰起女孩。
“那女生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叫陈霁屿好像。”陈北潞凑在沈星颖旁边插话,“哎,她平时看起来乖乖的,没想到这么会怼人。”
荣初瑶刚好卸完妆出来,看着两个趴在椅背上闲聊的女孩问了句:“怎么了?看什么呢?”
余骏华率先起身走到她身边,给她一个拥抱:“辛苦了。”
荣初瑶温柔地揽着他的腰捏了捏:“说吧,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就一个观众特别缺思想教育。”
陈北潞觉得坐在这都腻的慌,拉着沈星颖坐到后排,周以楠往左边挪了挪,腾出两个位置给她们,沈星颖恰好坐在余羲和旁边。
一个黄发蓝眼睛的外国人走到荣初瑶面前,用格外熟练的中文和她对话:“你好,荣女士,我是你的粉丝,我喜欢了你十年,能不能和我合个照。”
“这老外真没眼力见,我爸还在旁边呢。”余羲和贴近沈星颖窃窃私语。
荣初瑶看了眼余骏华,余骏华拍拍她的手,点点头:“我帮你们拍。”
灯光一闪,终结了他的十年。
余羲和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沈星颖,趁她不注意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定格的那一瞬,也终结了他的十年。
老外握握余骏华的手,连连道谢。
“我来自内乐域,十年前意外看了场荣女士的舞蹈,对C国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作为一个异乡的人,我对C国文化抱有极高的崇敬之心,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带领它走向世界。”
荣初瑶眼含热泪,对他鞠了一躬:“谢谢您的肯定和赞扬,但在推扬世界之前,我希望我们国人能够了解它并热爱它。”
“祝您能够成功。”老外也脱帽回礼。
见老外走远,荣初瑶擦干眼泪:“行啦孩子们,我们去吃饭吧。”
“你不和你剧院的朋友们吃顿散伙饭?”
荣初瑶嗔怪:“什么散伙饭啊,我们在不同战线为同一个目标奋斗,怎么算散伙呢。来日方长。”
余骏华搂住她的腰:“行行行,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