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沛冬年(15)
明明没有,但那个心虚的劲一下就上来了,连忙否认。
“是谁?”
“都说没有了。”
“长这么大,好像也没见你对那个小伙子上过心。”
兰爸靠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不对,好像有一个。”
他陶醉似的自说自话:“很多年了,叫什么来着,叫...”
“苏澈。”
兰爸睁开眼睛,抬头问她:“闺女,你还记得不?”
却见兰粲跟失了魂似的,表情僵硬,她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还记得啊。”
把兰爸搪塞过去后,兰粲走出病房,靠在走廊上轻轻吐气,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自以为是的伪装和包装出来的强大,早就被别人看破。
只要喜欢,就骗不了人。
吃过晚饭,她给康哲打电话,打算去他的酒吧看一看。
整个青镇不算大,大慨开了十分钟多一点就到了,时间尚早,店里的人不多,整体色调偏暗,灯光绚丽却不喧闹,放着舒缓的情歌。
几乎是刚进去,就有一位妆容精致的火辣美女贴上来,看起来和康哲很熟,他们耳鬓厮磨了几句,美女依依不舍地先走开。
兰粲被她那眼神电的浑身僵硬:“真不好意思,打扰你艳遇了。”
康哲俯身到她耳边,低语:“我是正经生意,卖笑不卖身。”
二人走到吧台处坐下,调酒师是个留长发的艺术气息男子,开口第一句:“老板,今天换口味了啊?”
...兰粲白了康哲一眼
“想喝什么?”调酒师看向兰粲。
她摆摆手:“来一杯无酒精的吧,我不能喝。”
调酒师扬眉,打量了一下两人,转身开始制作,等了一会,一杯Virgin Mojito推到她面前:“慢用。”
兰粲闻了闻,小心品尝了一口,很清爽的味道,凉凉的。
一连串高跟鞋踩地发出的蹬蹬声,扭头一看,刚刚那个美艳女人像一条无骨的章鱼一样扒在康哲身上。
他的脸上略有抱歉,兰粲点头,让他先去应付客人。
自己静静地坐在吧台前,品尝完这一杯莫吉托,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像钻头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
不喜吵闹,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起身,拿起外套和小包离开。
青镇比S市暖和一些,兰粲决定沿着江边慢慢走回去,也散散身上沾染的酒气。
很奇怪,今夜她明明没有喝酒,却好像醉了,靠在栏杆上,风穿透她的心,是冰凉的。
可她分明记得风应该是咸湿的,现在应该是个夏天。
而...乱七八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胡乱接下:“谁啊?”
“回头。”
...
兰粲猛地转身,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苏澈站在她身后,风拂过他的身体,一身冷冽,一双眸子里写满了难言的情绪。
他欲往前一步,兰粲有点慌地阻止他:“别。”
苏澈站回原位,冷声道:“你怕什么?”
“兰粲,你逃什么?”
回忆:初见
盛夏像玻璃弹珠映出的五彩的光芒,熠熠生辉。但在这个夏天,兰粲整日整日地躺在后院睡觉,醒来便发呆,不知何去何从。
因心脏病导致状态极差,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完成学业,停课了两个月,对她而言是一件打击极大的事情。
同时她也有些要强,一个字也不愿抱怨,也不想再为家里人增添负担。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就像大漠里的沙子,风一吹就飘散了,不见了。
兰父走到躺椅旁的石凳上坐下:“粲粲,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就算是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兰粲转身背对兰父,纤瘦的背影带着一点倔强。
“再让我想想吧。”
几天后的清晨,兰粲在睡梦中被谈笑声以及车子进出的声音吵醒,她掀开被子下床,轻轻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窥探着。
只能隐约的看到父亲在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备箱开着,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食物和行李。
她把长发撩到耳后,脸紧贴着玻璃,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层白雾,遮挡了视线。
待把白雾擦干净,眼睛望出去,一个忽然出现在视野里的高挑身影似是感应到什么,恰好抬眼,兰粲来不及躲,慌忙拉上帘子。
她躲在窗帘后面,慢慢蹲下来,一下一下,心搏动的声音好像被放大。
兰粲再伸出手把窗帘撩开一个角,楼下已空无一人。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因为玻璃的反光微微眯起,但遮不住眼底的润。
等动静平息已经到了中午,兰粲下楼吃饭,看到兰爸喜气洋洋地走进来。
她帮着布菜,盛饭,状似不经意抬眼瞄向门外:“他们是谁呀?”
“苏奶奶的大儿子,你苏叔叔一家子。”
“旅游?”兰粲咬着筷子发问。
兰爸开了一小瓶啤酒,倒进碗里,随后看了一眼兰粲,说道:“他们家有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压力大,所以来这避暑了。”
雪白的泡沫涨起,兰粲闻到酒味不自觉皱了皱鼻子,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拿起筷子埋头苦吃。
兰爸是青镇里为数不多懂些药理的赤脚医生,也因为兰粲的病,便在自家楼下开了一个小药房,顾得了营生,也方便照顾女儿。
在邻居搬来的第二天早上,兰爸下楼,看到扎着马尾,利落算账的兰粲,心中惊喜:“起这么早啊。”
“是喽。”兰粲摁下计算机上最后一个数字,转头露出一个浅笑,“走一步看一步嘛,说不定状态就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