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粲微微倾身：“你可以继续联想吗？”

她拿过自己的水杯，用手指一段一段比划着：“比如这一段是不自信，这一段是自卑，这一段是虚荣，这一段是别的什么乱七八槽。”

然后用手指弹了一下玻璃水杯的外壳，很清脆的一声响：“这是坚韧，坚持。”

卢敏看着她点点头：“这些就像是苹果的内核，是我们要表达的东西。”

苏澈单手撑在桌上，嘴角上扬，转头看向男孩子们：“还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吗？”

一致摇摇头，很自觉地拿起画笔开始分工。

苏澈的大衣轻轻擦着兰粲的外套，她感觉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动一点。

“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上课的状态。”苏澈轻声说。

兰粲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学生，好像都没听到，专心致志地做手上的工作。

她歪头：“怎么了？很适合做幼师”

记得之前康娜曾经打趣过她的说话语气很适合做幼师。

苏澈笑了一声：“你一定不适合做幼师。”

兰粲抿嘴，转头瞥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对面的学生贼眉鼠眼地抬头偷看，快速交头接耳几句，又开始画。

然后路明在位置上蛄蛹几下，忍不住开口：“兰老师，你有对象吗？”

又像是怕被骂，光速扯上同学：“魏翔和卢敏也想知道，还有班上也都在传，他们派我来问问。”

小屁孩蹬鼻子上脸，兰粲有点尴尬，面不改色地说出一句：“不可以打探老师私生活哦。”

见问她问不出，路明反而大胆了些：“苏老师，那你呢？”

苏澈手中的笔灵活地转动两圈，他撑着下巴，吐出两个字：“没有。”

“啊？”四个人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有人小声嘟囔：“原来你俩不是一对啊。”

这再小声也是结结实实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兰粲清了清嗓子，敲敲他们的画：“快画吧，我没义务加班的啊。”

几个人合作，差不多两个小时多一点就完成了，兰粲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发青灰暗的天，清冽犀利的雨，残卷咆哮的风。

走到校门口，目送学生一个个离开，兰粲撑着一把小破伞，在雨中摇摆，风把地上的叶子席卷而起，混乱地扬过她的发丝，再飘向天空。

身后传来一声车鸣，她吓了一跳，转身，苏澈在车上向她招手。

打开车门，几乎是收伞的瞬间，全身都被浇透，兰粲犹豫了片刻，还是先坐进车子里面。

车载广播的沉静女声清晰播报：今夜，S市将迎来持续的低温雨雪天气，行人注意减少外出，远离广告牌、临时搭建物...

苏澈摁下开关，递给她一条毛巾，兰粲狼狈至极，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心悸和胸闷。

不太舒服。

刚淋过雨，肤色尤其发白，兰粲的小脸微微皱起。

察觉到她的异样，苏澈转头：“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兰粲深吸一口气：“没事，我想回家了。”

苏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兰粲看起来很累，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没有生气的样子。

上楼回家，兰粲摸出钥匙开门，按下开关，灯却没有亮。

来来回回摁了好几遍，一点反应也没有。

柚子在窝里呜呜地叫，兰粲有点急躁，随意地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拿出手机看业主群里的消息。

果然停电了啊。

心情像过山车一样极速坠落，因为突如其来的极端天气，也因为连锁反应导致的不适感。

把柚子放出来玩了会，兰粲去浴室洗了个澡。

雨已经变成了雪，洋洋洒洒的大雪，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偶有几道车灯穿透黑夜。

家被黑暗笼罩，她摸到自己的手机，只有四十格电。

记得很久之前兰爸叫她在家里备一些蜡烛，结果点头应下，转身就忘记了。

现在只能坐在客厅里发呆，看着并不浪漫的雪景，和糟糕的心情。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解锁，打开微信页面，兰粲的手指顿住，

SC：吃晚饭了吗？

为了避免自己是秒回，兰粲特意晾了他两分钟。

星星：还没。

SC：一起吃吗？

兰粲的心颤了一下，不自觉地咬了咬手指甲，

星星：？

感觉屏幕那头的苏澈肯定在笑，是那种漫不经心，随意的表情，因为他说，

“来我家。”

十分钟后，兰粲带着自己家仅有的食材和一只小狗，敲响了1003的门。

苏澈开门，他穿着一件灰色毛衣，袖子撸到胳膊中间，一只手靠在门框上，阴影打在他垂着的眼眸上，邪气地笑了笑：“门票。”

幼稚死了，兰粲抱着一堆东西艰难地拿起手机：“网上预约的。”

“通过。”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食物，转身进屋，兰粲跟在他身后，略有点拘谨。

应该是精装房出租，但苏澈保留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风格，线条清晰，强调自然光线，有很多天然材质的家具。

“家里不常来客人，你随便选一双拖鞋。”

兰粲点点头，在仅有的几双男士拖鞋里选择了一双白颜色的。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兰粲把狗放下，走到沙发边坐着，有点好奇地四处张望。

茶几上点着蜡烛，她凑近闻了闻，才发现是熏香。

苏澈走过来递给她一杯东西，解释道：“蜡烛不够了。”

她轻声道谢，杯中的东西闻起来很香，轻呡一口，是杯焦糖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