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南风起(25)
李泽打了个喷嚏。
播种的小麦正在破土,李泽从屋顶上下来却不知要到哪里去。
乡试已经结束,蒋大状中解元,授潦水府主簿一职。
蒋大状在蒋府跟蒋学政说自己今后便有官做了,蒋学政还掐他的胳膊试探真假。
蒋大状倒是平静:“爹,真的是真的,我是主簿啦,潦水府的主簿。这还有铜印呢!”
以棠也欢呼雀跃,“我就说少爷定能考中!”
“好好好。”蒋学政从手绢里拿出两锭崭新的银子,“这是给你俩的,图个吉利。”
以棠推辞,“员外不可,平日已经多得少爷照顾了,这钱以棠不能拿。”
蒋大状将银子放回以棠手里:“拿着,今日我爹高兴,你也不要扫兴才是。”
蒋燃羽和子谦闻声赶来:“拿什么好东西呢?”
蒋学政从另一个衣袖拿出一模一样的手绢:“你俩也有。”
蒋燃羽一手拿过两个:“谢谢爹,拿着。”
子谦看以棠也拿着银子,便跟着道谢。
蒋大状:“你这还没恭喜我呢,倒先拿上利是了。”
“哥!恭喜哥哥,贺喜哥哥。”
子谦:“恭喜少爷,真的太好了。我和以棠一会儿多买些菜,晚上正好可以好好庆祝一番!”
蒋大状拍拍以棠肩膀,“去吧去吧。”
蒋燃羽殷勤地推着蒋大状去厨房,留蒋学政一人捧着官印感慨。
“哥你想吃什么?□□吐蜜?馓子麻花?艾窝窝?”蒋燃羽无视哥哥的狐疑,“艾窝窝如何?这可是潦水府都流行的糕点,糯米夹芝麻凉糕,形似窝窝。虽说这个天气吃凉糕有些不合适了,但这是你的好妹妹的一番心意嘛!”
蒋燃羽将自己做的艾窝窝端出锅来。
“哥哥不饿,”蒋大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咳!最近用脑多。若是你想去潦水府玩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蒋燃羽开门见山:“哥哥,这次乡试中举的都有谁啊?”
蒋大状没想到妹妹能直接这样问,随意说了录取考生的统称:“就举人啊,”继而结巴道,“不过,那个张郁好像没来考试。”
“哥我知道是举人,我问都有谁嘛!”
蒋大状很是不解:不都说张郁没去考了?
“就林府尹家的公子,还有……”
蒋燃羽打断他:“你说这些我都不认识。李泽,李泽考的如何?”
蒋大状满脸问号,“什么跟什么,你不是喜欢张郁吗?”
“跟张郁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张郁怎么了?”
蒋大状觉得有些对不住张郁,眼神往左侧瞟着,抿了下嘴唇:“我让人把张郁他们赶回去了。”
“什么?”蒋燃羽没听清他在“嗯嗯嗯”些什么。
蒋大状飞快重复了一遍。
“蒋大状!你自己身为应试生,难道不知道乡试有多重要吗?何况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呢!”
“那又如何,他们去了也未必能考中,这样一想我反倒替他们省下食宿费了。”
蒋燃羽“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不觉得你有错吗?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们不追究,你就没有错了吗?”
蒋大状不可置信:“蒋燃羽,我才是你哥,你现在因为外人打我?”声音也有许些飘渺,“你竟然……打我?”
蒋燃羽眼眶通红:“你这与无赖有什么区别?亏你现在还是个主簿!”
来送铜印的蒋学政看着女儿泣不成声地跑出去:“燃羽!”
蒋大状将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蒋学政听。
“这件事确实是你的错,若是李泽一行人参加了考试,这主簿还真未必轮得到你!”
未等他发火,蒋大状先认错,“爹我错了,不应该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把人赶回去。我这就把燃羽找回来。”
“等等,燃羽也大了,只要不违反律法,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整日待着家里别待出问题来。”未等蒋大状“可”出个所以然来,蒋学政意味深长道,“燃羽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喜欢跟哪些人来往也不是只凭感觉的,我看以棠,”顿了顿,“以棠和子谦就很好,多跟她们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别以后连菜是什么价的也不知道。”
蒋大状似是被说中了:“那我跟以棠,还有子谦去找找她,我先等她俩回来了再去。”
蒋燃羽走在路上,看到路边的小猫都想踢一脚:都是什么人啊!就因为怕别人考中就把人赶走?怎么不把整个潦水府的人全杀了啊!连你这只猫也呲我!
蒋燃羽只是气冲冲地跺着脚过来,等看清后发现小猫后腿好像断了。
小貍花一直在跟蒋燃羽呲牙,她也不敢贸然上前,若是被咬了一口便得不偿失了。
一筹莫展之际,蒋燃羽看到旁边的育婴堂。
“覃婆婆在吗?”
“来啦来啦。”覃婆用和声回应细语,“燃羽,快来快来,怎么在外面?吃晚饭了没?”
“婆婆,我刚刚在外面发现一只受伤的小猫,就在旁边,可我没法靠近她,你可以先去看看吗?”
“好。”
覃婆蹲在貍花旁边,一只手实实在在地掐过猫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捏那只“受伤”的脚:“没事,她装的,上次我看到她和另一只黑白两色的猫打架,我挺身而出挡在她俩中间,结果被这只金玉其表的猫挠了一爪子,胳膊被划了一道,幸而穿的多没有流血,然后,”覃婆把小貍花举在面前,“她抬起一只前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可气人了!”
蒋燃羽听完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