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灵温明(107)

家丁引着她们进了客房，随后将沈应星送去了里屋。苏心暮看着他们着急忙慌地去请大夫，意识到她们现在做不了什么了。

“我打算去找找那个黑衣人，你跟我一起吗？”

苏心暮在厢房里换好衣服，转头去问燕燕。

燕燕闲云野鹤般坐在桌后，看上去毫不上心。

“反正你迟早会见到他，急什么？”燕燕咯咯一笑，“要是论这里可供躲藏的地形，他要比你清楚的多了。”

“你什么时候说话能明白点？”

燕燕眨了眨眼。

“以你的冰雪聪明，难道还听不明白吗？”

“我明白，你是想说，袭击沈应星，解开石臼封印的那人就是碧落城中的人，对吗？”

燕燕笑而不语。

苏心暮深吸一口气。

“你说的对，他是碧落城的人，可是他到底想做什么？解开石臼的封印，会发生什么？”

“你昨晚已经见识过了啊。”

燕燕缓缓起身，指向烟雨迷离的窗外。

“那个老东西要是被启动，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被卷进强行炼制臼人的阵法之中。”

“所以你昨晚摇铃，就是为了阻止阵法开启？”苏心暮问道，“昨晚是你带走了沈应星，你见过他了，对吗？”

燕燕面上露出思虑之色。

“这样说不准确，我很早就见过了他，只是他，不认得我是谁罢了。”

她又来了。

苏心暮心道。

“那山间的尸人队伍呢？也与你有关吗？”

“那不过是我顺路，”燕燕莞尔一笑，“顺路还发现了有人在故意干扰你们进入城中，于是我就帮了你们。”

这样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看来那些行商是之所以见鬼，恐怕是误入了那些引人失魂的阵法中，要是再多呆一会儿，只怕也会变成臼人。

苏心暮起身在房内逡巡片刻，拨亮了房中的蜡烛，这才发现她们所在的厢房里摆着几个巨大的博古架，架上放着一些书卷和零零散散的小东西。苏心暮走近博古架，发现架子上摆着几个金属小球，在暗夜中盈盈发光。

她取下一个来，发现这东西与林异交给蒙云的小球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苏心暮握着小球走向燕燕。

“你可认得这东西？”

燕燕接过，略微打量了一眼。

“不认得。”

“真的假的？”苏心暮狐疑道，“还有你们雁门的人不认得的东西？”

可燕燕只是笑而不语。

苏心暮握着小球转了一圈，发现圆润的球体中央有一道细微的刻痕，痕迹十分平直，围绕球体一圈。

苏心暮试着将球体上下两部分朝反方向扭转，小球纹丝不动，看上去也不像是能打开的样子。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就是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宛若山洪暴发一般。

苏心暮急忙跑出厢房，站在避雨廊中朝外看去，只见来时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下沉，像一座倒塌的山体。

“看来是塌方了。”

燕燕跟了出来，在她身后悠然地说。

“还有地宫！”苏心暮指着远处，“你看到了吗？地宫毗邻山坡，塌方的山石很可能会掩埋地宫！”

燕燕一只手捂着嘴，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时，沈府的家丁们纷纷跑了出来，站在庭院中朝那边望去，城中有不少人家已经亮起了灯火。

苏心暮抓住一个家丁，问道：“你们城中有负责救灾避险的人吗？”

一个下人懵懂地点了点头：“有这么号人，他住在城北。”

“你们赶快去找他来，然后去城门上鸣锣，让靠近祠堂的住户赶快躲避！”

家丁点点头，随即招来了几个下人，一行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沈府。燕燕见苏心暮也要随他们出去，伸手拦下了她。

“你又去做什么？”

“找人啊！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家一时半会怎么通知的完？”

苏心暮道：“你来不来？”

燕燕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夜空，随即收回了手。

“你去吧。”

苏心暮飞也似的跑出了沈府，燕燕看着眼前四处奔走的人，她叹了口气，随即缓步走向沈府大门，跟在家丁们身后离开了这里。

险后

夜间，碧落城的官民忙了整整一夜，至日间，天大亮的时候，所有受灾的居民终于转移结束，好在无人伤亡。

雨停了，苏心暮跟在工人之后离开了塌方的地段。

清晨的阳光熹微，映着所有人的身上泥泞不堪。苏心暮累了一夜未合眼，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这一夜她从没见过燕燕，等她回到沈府的时候，燕燕早就不在那里了。

苏心暮向家丁问起沈应星的情况。对方一边小心地打量着苏心暮浑身的泥水，一边说沈应星昏迷一夜，现在还没醒。

苏心暮感到有一阵无名邪火正在熊熊燃烧。碧落城最需要他的时候，沈应星晕过去了，替他忙了一夜，他居然还没醒。

问家丁要了干净衣服，苏心暮进了休沐间，打算休整一下，等沈应星醒了再去找他算账。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苏心暮在浴桶里被呛醒的时候。

她居然就这样在浴桶里睡着了。

阳光透过木窗缝隙斜斜地射进来，照在皮肤上感觉温暖。苏心暮扒着浴桶边，汩汩水流顺着她的眉眼流下来。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一点也不想醒，她真是太累了。这一夜过去，她居然一点也没想到蒙云。

正当苏心暮从浴桶中站起来的时候，浴间的门被人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