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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灵温明(18)

作者: 馀事勿取 阅读记录

“他?”苏心暮一愣,很快便明白他的所指,“可能吧。”

她疲惫地说:“我只想弄清真相而已,无论他与松桥镇有无关系,该弄明白的还是该弄明白。再说了,你的身份特殊,在非休沐期间擅离职守去其他地方私访,会惹出事端的。”

“蒙云,你若想留下,我自己去也行。”

蒙云看着她,不发一言,脸色却平和了不少。

“好吧,我们走。”

夤夜。

梆子响过了十二下,苏心暮站在松桥镇上最气派的大宅外,听着院墙里传来有一搭没一搭唱经的声音。

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果然如此。镇上唯一会念经的和尚此刻在破庙里昏迷不醒,而外来的僧人正在里面做着法事。不过就算渡桥此刻无虞,镇上人断不会让他去唱经的。

苏心暮想。

蒙云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自己发现了一个很适合潜入的豁口,就在墙拐角的位置。

于是苏心暮扶着蒙云的肩,借他的身子一用力,轻盈地跃上了墙头,低伏在墙头上。

她四下环顾,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堂屋的窗户纸上被烛火映照出影影绰绰的人影,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静谧的院落中回荡着这呜咽的声音,一时显得有些诡异。

苏心暮回头冲蒙云招手,指挥他踩着墙上的豁口爬上来。

蒙云一介文人,不懂身法武功,只见他略笨拙地慢慢攀上了院墙。苏心暮轻轻跳下墙头,回身招呼蒙云,一个不注意,就被同时跳下来的他撞了个跟头。

“呜……”

苏心暮扑倒在地,忍着没发生声音。

蒙云慌张地上前扶她起来。

苏心暮站起身,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白他一眼。

蒙云连连道歉。

苏心暮摇摇头,随即在院落里指了一圈,小声说道:“发现没有,镇长的葬仪没有用纸扎。”

院子里摆满了悼品香烛,确实一件纸扎也没有。

苏心暮引着蒙云悄悄靠近堂屋,在廊下戳开纸窗一角窥视,只见堂屋内满是前来悼念的至亲,个个披麻戴孝,还有镇上的几个有资历的老人,正是审蒙云的时候也在祠堂的那些。

做法事的僧人敲击着铙钹木鱼,声音沉闷无比。屋角放着几个火盆,里面正燃烧着祭品黄纸,浓烟充斥着整个堂屋,烟熏火燎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堂屋正中,被一众僧人围起来的就是常老的灵柩,看来情况属实,常老是真的不在了。

苏心暮退回来,冲蒙云点点头。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离开堂屋,朝院子深处去了。

常老家修葺得富丽堂皇,一看便知是懂礼守法的乡老遗风,有这等地位的乡老,家中一般都有个用来存放乡籍文书之类的地方。要找线索只有去那里才找得到。

绕过几丛花木和一潭池水,过了一道月洞门后,面前是一座小小的阁楼,只有两层高,黑砖造就,屋檐角垂挂着黄铜铃铛,很不起眼。

二人悄悄靠近阁楼,苏心暮上前,轻轻推动木门。这扇门没上锁,推动起来也没有发出苏心暮想象中的“吱呀”声,门扉无声地开了,应该是有人经常从这扇门进出。

阁楼内一片漆黑,苏心暮的眼睛适应了好一阵才勉强看清里面的陈设,一打眼就看见蒙云那上好的狐裘在黑暗中仍熠熠散发着雪光,差点把她的眼睛晃瞎,倒省的点火烛了。

屋子正中设着一张案几,上面凌乱地堆放着信札纸张,苏心暮走近一看,案上有一封还没装起来的书信,旁边是盛着墨汁的砚台,以及墨迹未干的狼毫笔,好像写信的人遇到了什么事,匆忙离开了这里。

蒙云拿起信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些什么,黑暗中看不真切。苏心暮拽着蒙云的一片衣角,凑近了那封信。

蒙云:……

借着户牖投射进屋内的月光,字迹隐约可见。写下这封信的人惊慌失措地描述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交代了镇上离魂的来龙去脉。

写信的人解释着自己也不知道用来捆缚魂魄作法器用的石狮为什么会被人扔进了江里,他努力解释着将石狮子用作法器的确是自己的主意,原因是自己信不过宋亭长会按照约定把石狮送去交付的地方,于是打算越过宋亭长直接与接受法器的人交接,但是现在石狮子被扔进了江里,镇上又下达了禁止采砂的命令,实在难以找借口出船打捞,于是交接只得延期……

蒙云翻过信纸,信背面写道:虽然魂魄无法按时送到,但是他以及想出办法,从宋亭长那里知道了勾魂的法术,他可以趁人不备,再勾取几人的魂魄,以别的法器送去交付的地点,补偿延误造成的损失……

这封信的落款是常老的名字,而一旁的信封上,苏心暮拿起那信封一看,上书“东园”两个大字。

蒙云放下书信,与苏心暮茫然对视。真相似乎已经大白,但还有很多事没解决。

石狮子的确在江底,但是是谁把它们沉了江?宋亭长从何知晓了勾魂的邪术,而常老又是如何得知的?常老才在书信中承诺会勾取新的魂魄,又为何暴毙身亡?还有就是……

东园。

查到现在,除了知道常老与宋亭长均是离魂的始作俑者之外,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

蒙云翻了翻了案几上的其他文件,发现了常老以往与东园联络的书信附件。他注意到,所有信件的副本都是常老曾经发出的信,却没有一封来自东园的回信。

他是怎样与东园取得联系的?

蒙云把有用的信件都收进了袖中,苏心暮绕着屋内走了一圈,然后在靠墙壁的角落里发现了几个漆黑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