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灵温明(50)
“没有。”
静影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发现。
“磁朱丸不是什么罕见的药,寻常药铺肯定有的卖,但写信人要寻的磁朱丸应该只有落尘药铺有。”
静影思忖道。
“你们要找落尘药铺?”
旁边药铺的老板听他们提到了“落尘”二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啊,您知道在哪儿吗?”苏心暮问。
“今年舫上不会有落尘铺了。”
老板摇摇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您为什么这么说?”
苏心暮急忙走过去跟老板攀谈。
“落尘铺三年前在舫上惹了事,还差点吃了官司。”老板打量着三人,低声说,“听说三年前他们卖出去的药害了人命,舫上今年就不允许他们再开门做生意了。”
蒙云在边上一直听着,逐渐回过神来了。
“您知道他们卖的是什么药吗?”
“这我不清楚,就知道是京城一户人家问他们求了治疗心悸的药,说是他们家里有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妇人,结果药是吃下去了,不久之后人就没命了,当时那户人家闹上舫来要个说法,我们周遭开店的都看见了,这事闹得动静可不小。”
“治疗心悸?”静影蹙眉,“是磁朱丸吗?”
“谁知道,”老板摇摇头,“治疗心悸的药方多得是,但磁朱丸却是一味猛药,可不是谁都敢开的,要我说,落尘的老板也是鲁莽,随便开个药方就是了,开磁朱丸做什么?那种猛药要是开错了剂量,很容易闹出人命的。”
苏心暮顿了顿,问:“那您知道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能来通明舫买东西的,非富即贵,那家人也大差不差。”
“多谢老板。”
老板在铺位上码好药材,转身进了药铺。三人面面相觑。
“落尘药铺已经关停了?”
苏心暮疑惑道:“既然都关停了怎么还会有人给你发这封信?”
“要么就是关停的时候发信人并不知道。”蒙云思忖着,“我现在在想,那个御史台的离魂者会不会来这场唱卖会?”
“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查磁朱丸的买家是谁,要不还是想办法去银钱利查帐本?”苏心暮提议,“就是不知道三年前的账本还在不在。”
“有可能还在。”蒙云道,“通明舫集会是苏州的老传统,既然一直在举办就一定会有回头客,尤其是唱卖,为了统计顾客信息,一般唱卖的主办方都会保留老顾客的记录。”
“或许有可能……”静影沉思片刻,“先生你见到的陆衙役也是唱卖的常客,唱卖刚开始他就拍下了绣牡丹,看来对这里的流程很是熟悉。”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看来银钱利是非去不可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去。
苏心暮有了主意。
“我有个办法,就是不一定灵。”
蒙云与静影齐齐看向她。
片刻后,行当铺末尾,银钱利的门口。
行来的行商和游客听见银钱利里面的动静,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伸长脖子探听里面的动静。银钱利本是管理账本交易的地方,吵闹成这样也是头一回。
客商们把银钱利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人群的正当间,一个藕色衣衫的女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又骂我!我做错什么了?嫁给你三年了,你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给我添过!如今我动嫁妆买点东西而已,你就这样说三道四!这日子我不过了!我要回娘家……”
苏心暮全情投入地哭着,抽空抹了一把脸,偷窥对面人群的反应。
“谁不让你买东西了?你就是买也买点用的上的!看看你都买的些什么?”
蒙云将柜台上摆着的一个包袱扫到地上,包袱中叮叮当当地滚出了一堆织品拨浪鼓孔明锁机械零件等小玩意儿。
“你还好意思提嫁妆?你娘家人都嫌丢人!”
蒙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努力显得镇定自若。
他好尴尬。
随即他转向掌柜,说道:“劳烦掌柜体谅,我家娘子实在管教无方,一出门就乱买东西,烦请掌柜的查查这堆东西的价格,我好领着她把东西都退回去。”
掌柜的尴尬陪笑,脸上的表情比活吞了苍蝇还难看。
“这位客人,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这舫上有规矩,唱卖没有结束,账本不能给客人看的,要不您等唱卖结束了再来?我亲自给您送到客房里去?”
蒙云回忆着浮光买菜讲价时是如何扯皮的。
“掌柜的您有所不知,我跟您说……”
围观的人群中,静影叹了一口气。
好在他个子矮,藏在人群中没人看得见他,不然他脸上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必定十分瞩目。
他就知道这法子行不通,还是想办法溜进账房偷账本来得实在。
奇怪,他怎么也开始这样想了?
静影悄悄从人群中退出去,打算绕后去账房那边看看。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身形壮硕,外套一件赭色长袍,外衣下隐约露出青色的衣领,好像是官服的领子。
静影看向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好像是昨天拍下绣牡丹的那人。
就是先生要找的那人。
静影悄悄绕到了他的身后,只见他和周围众人一样,伸着脖子围观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是路过而已。
静影灵机一动。如果能跟着他,或许就能知道他下榻的客房了。
此时,苏心暮和蒙云那边传出一道清幽的声音,有一个女子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