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灵温明(59)
“你看到什么了吗?”蒙云问。
听到他这么问,苏心暮懵懂地点点头。
“这里就是陆启轩的回忆?也就是你曾经进过的地方?”
“与李府的井下如出一辙。”
“你都看到了什么?”蒙云问。
“陆启轩,他就是那个少年!”苏心暮如梦初醒一般,“我刚刚进入了一个满是浓雾的地方,不久之后,就看到了一间屋子,里面有一个卧病的女子,外面还有仆妇在议论,说是她得了疯病,她家的少爷出去求药,而老爷居然想休掉她。”
“后来呢?”
“不久之后,又进来了一人,与那黑衣人长得一模一样,那得了疯病的女子管他叫陆启轩。”
“就是那个少年?”
苏心暮点点头。
“那就是了,”蒙云点点头,“我刚才也看到了那少年的一段回忆。”
随即蒙云将方才发生的情景告诉了苏心暮。
“原来是这样。”苏心暮茫然了片刻,“陆启轩的娘亲原来真的得了疯病。”
蒙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在屋内看到苏禾的事。很显然,苏心暮所看到的女子是陆启轩的娘,并不是他人。
还是出去之后再说吧。蒙云想。
“你刚才说陆启轩的娘得了疯病?”蒙云问。
苏心暮面有疑虑:“是陆府的几个仆妇说的,我去看了那女子一眼,她神情看着正常,不像有疯癫的迹象。”
“确实,那封信上只是说患者得了心悸,并没说她疯了。”
“难道是磁朱丸?”苏心暮道,“那女子服下磁朱丸后就疯了?”
蒙云摇摇头,看向前方。
“有古怪,要是能再看到些记忆就好了。”
蒙云拉着苏心暮,在漆黑的环境里又向前走了些路,前方陡然一亮,嘈嘈切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蒙云示意苏心暮跟上,二人快走了几步,眼前逐渐光明起来,又是一幕回忆展开了。
此地是一间敞亮的堂屋,比起刚才的那间窄小的屋子要宽敞得多,似乎是有钱人家的正厅。
蒙云和苏心暮跨过门槛,只见堂屋里坐着两个人。左一侧是陆衙役,外貌举止与幻境外的那个没有区别,而右一侧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陆启轩。此时的他没穿那一身漆黑如墨的袍子,一袭墨绿色衣衫,端着一盏茶,低头不语。看他的身量,已经有了少年的身姿。
“出去了几个时辰了?到现在连影子都不见。”陆衙役冷哼一声,“也不见你上街去寻你娘回来。”
“娘临走时交代了,叫我们不要等她,父亲不必担心。”
陆启轩抬起头,眼眸中一丝波澜也无,似乎早就习惯了陆衙役的言语。
“哼,你倒是了解你娘。”陆衙役正眼也不看陆启轩一眼。
“父亲您忘了?是您嘱咐娘亲多出去走动,别在家里碍您的眼。”
陆启轩说着,面容冷淡,不为所动。
“我说了又如何?”陆衙役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娘一个妾室扶起来的主,整日里只知道描图绣花,还说要给你捐官,捐到现在捐出屁了!到底上不了台面,连着你也是一样!”
陆启轩捏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握紧,半晌后,他蓦地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陆衙役面前跪下。
“父亲息怒。”
陆衙役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在堂屋内兜起了圈子,他的神色异常,有藏不住的慌乱,像是在等着什么事发生一样。
蒙云拽了拽苏心暮的袖子,引着她往堂屋一角走去,换个角度看着眼前的场景。
就在此时,屋外斜阳下走来了一个人,苏心暮探头看去,正是陆启轩的娘亲宛娘。
蒙云瞥了一眼苏心暮的神情,仍旧如常。在她眼里,陆启轩的娘只是他的娘亲,不是旁人。而在蒙云眼中,那走来的女子仍是苏禾。
“娘?”
陆启轩看见女子进来,急忙迎了上去。而宛娘却是一脸憔悴,神情呆滞,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的地面,穿金戴银的身子也有些踉跄,与方才那个刺绣的女子相比,好像苍老了十岁。
“死了,都死了。”
宛娘不看陆启轩,喃喃自语。
“娘?你说什么?什么死了?”
“知府。”宛娘木讷地看向陆启轩,“陈知府疯了……杀了他一家老小。”
“你说什么?!”
踱步的陆衙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爹!”
陆启轩尖叫一声,上前想拉开陆衙役,却被推倒在地。
“你个丧门星!走哪儿哪儿遭灾!我就不该让你出去!”
清脆的一声响,宛娘面上狠狠挨了一记耳光,她摔倒在地。而此时的她宛如一个断线木偶,麻木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陆衙役抓着自己的头发,困兽一般在屋内转圈。
“这不可能……”
陆启轩哭着伏在宛娘的身边,而他的娘亲却像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息一样,对陆启轩的哭喊无动于衷。
苏心暮心有不忍,挪开了目光,但她觉出了些不对劲。
“陆衙役好像是在隐瞒什么事。”她拽了把蒙云的袖子,“他为什么不相信知府疯了?”
蒙云点点头,二人所见略同。
“他管陆启轩的娘叫丧门星,兴许之前在她身上还发生过什么事。”
“陆衙役好像说过,在他娘子出门之后,路过的人家中许多人都患上疯病。”苏心暮回忆道,“这些都是发生在宛娘服用磁朱丸之后。”
“这陆启轩求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这么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