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学社会实践报告[恋与制作人](88)
她们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街道两旁的建筑与店铺。每一家店都有独特的设计风格,门口挂满了色彩斑斓的招牌和装饰,有些店家甚至直接在墙上涂鸦。
袁凌对这些带有新西兰文化符号的艺术特别感兴趣,不时驻足拍照。
岑淼抱着胳膊站在边上一言不发,被问怎么看上去兴致缺缺,她只说自己刚来的时候已经参观过了。
三人沿着维多利亚山的山脚下走,微风从港口吹来,带着一丝咸咸的海味。蒂帕帕博物馆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海湾的蓝天白云,与周围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
岑淼带着袁凌和姜阔到了Lighthouse咖啡馆,她们挑了一个能看得到惠灵顿港口的位置。
远处,船只和岸边的灯塔点缀着海面,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上。
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她们要了几杯酒。
在酒精的驱使下,她们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也无可避免地谈到了前段时间在霜州发生的事。
你为什么突然就和凌肖分手了?
这个问题岑淼在新西兰的时候,也想过很多次。
如今姜阔和袁凌重提,她便不加修饰地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和她们坦白。
“我只是觉得,凌肖不至于受到这么严苛的对待。”思忖良久后,袁凌柔声回道。
一向不帮男人说话的袁凌居然做出这样的回答,姜阔都愣愣地盯着她,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岑淼咽下涌上喉头的酸涩,淡淡地说道:“是,你说得很对。但因为女性在结构中一直处于弱势地位,所以同样作为女性的我没办法拿既定的结构怎么办,只能在私人层面上去伤害我的男朋友。可是,其实凌肖不该,也不必去承载这么庞大的结构性问题。”
在新西兰的这几天,岑淼也想到姜阔在NH杂志工作时,经历的自我重塑。
她两个月前还调侃,姜阔就是因为学了太多女性理论,所以清醒着沉沦时就更痛苦。
如今,同样的感受,她也切身体会了一把。
“我能察觉到,有的时候,凌肖知道他的渴求和我女性主义的觉知有冲突。比如他发现我很在意信息泄露,比如我很介意摄像头,比如我很强调性同意……在我解释以后,他会让步。
但是,我不认为有哪个男人会不厌其烦地永远尊重女朋友,只因为‘社会上、我身边,有女性因此受到伤害’这个理由。”
此言一出,姜阔和袁凌都沉默了。
她们一时都无法反驳,因为她们也同样不对男人的品行抱有什么期待。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而咖啡馆内的气氛,却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得有些沉重。
“但你说得对,”岑淼抬头看着袁凌,再次重复了一遍,“凌肖不该,也不必去承载这么庞大的结构性问题。哎……说到底,也是我的问题……”
“别这么说。”姜阔下意识地就反驳了岑淼的自责。
袁凌点点头道:“这是无解的难题。”
“嗯,能破题的就只有恋爱中的双方。但凌肖估计……啧……”姜阔咂着嘴摇摇头,“我看他退个辩论队能把所有的群都删掉,这人估计不是一个会回头看的人。”
聊到这事,袁凌抬眼看了看岑淼。
“不可能,我们没可能了。”
双重否定在此刻表示了强调。岑淼的语气和她的表情、眼神一样坚定。
“我动用关系把凌肖从派出所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清楚,我们没可能了。”
“嗯?”
姜阔没想到,岑淼又重提了霜州的事情。
“我们都厌弃强权倾轧和官僚做派,凌肖也不例外。左律是什么人,他的社会地位多高,能动用的权力多大,你们见到了,凌肖也见到了。
凌肖有他的性格和原则,他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能让我在和他接触后,就嗅出同类的味道。所以我很清楚,他一定不喜欢我出手帮他摆平那天的事情。”
姜阔回想起那天从派出所出来后一脸阴沉的凌肖,以及岑淼“召唤”左律师后,脱口而出的喃喃自语——“好了,凌肖该恨死我了。”
她恍然大悟地张大嘴巴:“啊~原来你那天在机场,是这个意思。”
岑淼没说话,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阴差阳错地,她和凌肖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在僭越了对方奉行的主义和立场后,还要不要赌彼此依然可以爱下去。
很可惜,岑淼觉得答案一目了然。
“……好吧。”
如此看来,的确无解。
姜阔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慨,恋爱果然是被世人认可的精神病,是疯子才会做的事,就算不是疯子,也会被折磨成疯子。
“所以啊,”岑淼将头转向窗外,颇为自嘲地苦笑道,“我们怎么还能修复这段关系呢?”
随着阳光逐渐西斜,惠灵顿的风景也开始变得温暖柔和起来。
她们坐在咖啡馆中,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岑淼已经下定决心,等为期两周的研学结束后,她会把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都留在新西兰。回到南城,再和过去一样,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毕设和未来的职业规划里。
凌肖只不过是陪她走过漫长人生的一段路程,茕茕孑立、踽踽独行才是她的底色。
元宵过后,凌文安仍旧无从得知凌肖在霜州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凌肖再也不提岑淼可以知道,他们应该是分手或者遇到情感问题了。
那天凌肖在华鼎的墓前聊过天后,跟着来到外婆墓前,就又恢复成一副报喜不报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