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谣(170)
后来,付桂芳没考上大学但上了技校,留在了鑫泽。
司大川在外地上了大学,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承诺,毕业后考入了鑫泽的单位。
兜兜转转又遇到,便在鑫泽安了家。
姥姥虽然有怨气,但是没说什么。
程金兰不知道什么缘由,找到付桂芳的小区也搬了进去。
两人谁也不理谁。
就算与对方说话,说一句也能呛十句。
情同姐妹黏了十几年,却转眼变成仇人又对抗了二十多年。
时间会抚平一切,但那些年轻气盛的伤害,都在彼此心里留下了疤。
想开口,但不知道从哪说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容颜也渐渐变老。
也许已经不在意了,但是二十多年的吵闹,不允许两人矫情。
那些掩盖在争吵下的关心,犹如蜗牛的壳,对方一碰,就缩回了壳子里。
因为愧疚,所以程金兰将藏起来的关心给了司娇。
因为知道她愧疚,付桂芳再三嘱咐,不让她知道救她儿子的人是她女儿。
她们都努力维系着这来之不易的邻居之情。
都怕对方某天崩溃,搬了家,这天南海北,又如何寻找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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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什么,母亲从未阻扰过司娇与方泽凡来往。
她会在司娇炫耀成绩时,在安静的角落,将司娇名字上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会在听到司娇被程金兰带回家时,安心地躺回病床上。
会在看到方泽凡的笑脸微微发愣。
会默默拍下光荣榜那两个人,看着那相似的容颜,回想如果当初没做错事,现在会不会好点。
有事别瞒她。
又何尝不是再向她小时候的自己伸出援手。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夏天的夜很短,囫囵几梦,便会天明。但又很长,长到司娇坐在床上,怎么也等不到黎明的到来。
记得有一天,妈妈突然塞她嘴里一瓣橘子,司娇被酸得面目狰狞,妈妈却笑出眼泪。
那橘子很酸涩,就犹如司娇现在的心情。
在天破晓的那一刻,司娇拨通了方泽凡的电话。
她望着那灰白的天际线,慢慢变成火红烈焰。
“方泽凡,我们公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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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司娇放下碗筷,看了眼神色平常的老妈,又看了眼唠叨的老爸。
目光收回,才清了清嗓子:“我有话要说。”
付桂芳抬头瞥了她一眼,放下筷子,语调也是平的:“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她这句话,将两个人都哽了一下。
司娇起身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妈妈,另一杯放到了爸爸的跟前。
才乖乖坐下,等待老妈发号施令。
付桂芳喝了一口:“你们和好了?”
司娇垂头,偷瞄了她一眼,又对上置身事外的司大川,点了点头:“嗯。”
司大川将水杯推到一旁,看着自家女儿:“你们在说什么?”
在他眼神挪到付桂芳时,付桂芳笑了下,抬了下头:“问你女儿啊。”
司娇又将水杯推到他跟前,不急不缓地道出:“我和方泽凡在一起了。”
“什么?!!”司大川大嗓门整个楼道的灯亮了一半,“什么在一起?我听不太懂。”
付桂芳撇嘴看着他,有些无语。
“我们谈恋爱了。”司娇换了个词。
“啊????!”司大川终于知道那杯水的作用,仰头一灌,还是觉得口干,又拿付桂芳的一灌,喝水喝出了酒的架势。
他郁闷极了,那两道眉挤在一起,语气有些沉重:“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大一元旦的时候。”司娇很是乖巧。
“靠……”
付桂芳打了下他的手背:“别骂人。”
“瞒这么久?”司大川压住怒火。
“没有——”司娇努努嘴,“中间分了一次手。”
司大川终于回味过来,对上付桂芳凌厉的眼神,语气柔和不少:“你知道啊。”
“就你这根木头不知道。”付桂芳说话一针见血。
司娇心想,老妈骂人怎么和她一模一样。
司大川还想骂人,但是被付桂芳的眼神给压了下去:“我和方伟天成亲家了?”
这句话说得不情不愿,还带着嫌弃。
付桂芳没好气地笑了声:“是成亲家比较讨厌,还是女儿拐走比较讨厌?”
“都挺讨厌的。”司大川想都没想说。
司娇起身帮老妈收拾碗筷,送到厨房,颇有献殷勤的架势。
拐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司大川骂了句:“他大爷的,再也不和方伟天那东西喝酒了……”
司娇刚放下,还没转身,付桂芳凑过来,有种吃瓜起哄的好奇语气:“你们哪一步了?”
“睡了。”司娇快速眨着眼睛,抿了抿唇。
就见自家老妈投了个“颇有我当年英姿”的眼神。
司娇刚走两步,后面轻飘飘传了句:“做好措施。”
付桂芳见司娇逃似的步子,才扬起眉梢。
司娇回到房间,就接到了方泽凡的视频通话。
接通后,那边画面晃了晃才算平稳。
方泽凡比了个“OK”的手势,司娇也回了个,两人看着屏幕都笑了。
司娇忍不住问:“兰姨怎么说的?”
“我妈没说什么,只是有点惊讶,不过那眼神挺伤人的。”方泽凡撅着嘴,有些委屈,露出求安慰的神情,“那种就凭你,让我有些受伤。”
司娇张嘴笑了笑:“叔叔呢?”
“我爸现在在喝酒,说什么冷静一下,他要好好想想措施应对你爸爸。”方泽凡很不理解,“他俩有仇吗?有仇的不是我妈和你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