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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奴(12)

作者:岳上飞天镜 阅读记录

“你果然还是回来了。”待到屏退左右,贺长情才展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实在让人看不出情绪:“我赢了。”

对于这场赌局的结果,祝允并不感到意外,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赢不了。是以,他一点都不关心贺长情口中的输赢。

祝允清了清嗓子,恭谨地叫了声主人。

许多日未曾开口说话了。没成想,这一开口,嗓子都带上了几分沙哑,别说是旁人,便是连祝允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秦知行他……你是如何脱身的?”

这话虽在问他,但主人脱口而出的还是秦知行三个字。

祝允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即便主人再与对方不睦,可说到底他们之间是斩不断的血脉亲缘。

若是让主人知晓了他对秦知行做的那些事……

祝允的犹豫,在贺长情这里已经等同于某种默认:“出去了一趟,胆子倒是大了不少。问你为何不答?”

祝允紧咬着下唇,终于还是扛不住这种威压,慌乱地将头垂下:“回主上,我,我伤了世子,最后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逼退众人,逃走了。”

贺长情挑了挑眉,有点诧异。

主上?这个称呼其实在她听来并不新鲜,纳罕的是出自祝允之口。这祝允油盐不进,哪怕她以往多次提点让他效仿其他部下跟着改口,他也依旧像个影子一样跟在自己身后。

其实贺长情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忠于自己的金玉奴,而是一把趁手锋利的刀,让其成为鸣筝阁的一大助力。

至于伤了秦知行一事,又没有害了他的性命,给那狂妄自大的小子一点教训,还算是祝允积德行善了。

“秦知行毕竟是我的兄长,你擅自伤他便是不尊我。今日就罚你鞭刑二十。”尽管贺长情对于祝允的这次转变很是满意,但她偏不表现出来,只冷冷道,“自去领罚。”

“是。”祝允大抵是紧张过头了,抱拳行礼的双手犹自发着抖。他勉力克制住了这上不了台面的行为,却压不住自己微微翘起的嘴角。

只要主人还让他回来,只要主人别不认他,别说鞭刑二十,就算是二百……二百的话,会不会有点重了?主人必不忍心。

事实上,鞭刑二十对祝允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他一言不发任由着皮鞭抽打在他的脊背上,当全身被汗水浸透时也就熬了过来。

夜色浓稠,习习晚风吹透了祝允一身的薄衣。

他正跪在贺长情的屋前,漏风的衣裳已然不能蔽体,背上的鞭伤此时也疼痛难忍,逼得他汗流不止。那涔涔汗水不仅滴落在地,还扰得视线跟着模糊起来。

可即便如此,没有贺长情的命令,祝允也不敢起身。他只抬眸望了一眼自己面前紧闭的屋门,里面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

即便身为阁主事务繁忙,但因为鸣筝阁里住着贺夫人,主人几乎从不晚归。只是她和贺夫人的相处比起寻常人家似乎又多了些怪异之处,二人之间实在生分。

既然不会在贺夫人房里多作停留,那这么么晚了,主人又会去哪里呢。这么想着,祝允的思绪不禁越飘越远,到最后竟被他忽视掉了身上那火辣辣的灼烧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说不清是皮肉之痛更难熬一些,还是内心的焦躁不安更加扰人心绪。祝允终于等来了贺长情。

贺长情看到跪在院中的祝允时,脚步明显一顿,随后接过了婢女手中的灯笼,屏退左右:“既然罚也罚过了,就赶紧休息吧。”

“是。”祝允闻言身子一动,却未曾料想,久跪的膝盖都已发麻。这不动还不觉,猛地一动,整个人都有如针扎一般。

他踉跄了半晌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亦步亦趋跟在了贺长情的身后。祝允心中还思忖着要尽快帮贺长情铺好床榻,却不想被横在身前的一只手拦了下来。

“忘了同你说,从今日开始,你不在这屋睡了。”

这话说得突然,祝允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但他打心底里又是明白一个金玉奴面对此情此景该怎么做的。于是他也只是短暂地愣了下,随后便默然接受了贺长情的安排。

见他不曾言语,贺长情也不多费唇舌,转身往屋里走去,只是这条尾巴怎么就是甩不掉呢?

“你跟进来做什么?”贺长情不解。莫不成是她方才的话还不够直白?

祝允眨了眨眼,低眸回道:“往日都是阿允伺候主上就寝的,所以阿允进去为主上整理好床铺就走。”

这一对比,倒显得她不是人了。贺长情感觉凉飕飕的夜风此刻犹如实质,结结实实给了她一巴掌。

或许是无地自容吧,贺长情难得无措起来:“不用了,我自己来,总不能事事都靠你。”

两扇木门就这样飞速地被人甩上,祝允甚至连贺长情究竟是个什么神情都没能看清,就被她关在了门外。

自他被主人带回来的那天起,这么些年无论主人去哪里做什么,他们都不曾分开过。白日他是她最忠诚的影子,等到了夜晚,他便睡在地板上,做主人寸步不离的护卫。

可如今,他不过才离开一个多月,怎么一切都变了呢?祝允将额头抵在门板上,死活都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甚至以他的脑袋瓜,也无法分辨这能不能算作是一件好事。

贺长情歪倒在床上,顾不得心中郁闷,只觉得小腹的坠痛感一阵胜过一阵。

那日秦知行走后不久,她便来了月事,虽说在外人眼中她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阁主,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不通人事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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