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奴(178)
贺长情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二位在宫里也是这么办差的吗?在我这里倒都还是小事,可若是在圣上面前失仪了,二位也能这么全身而退?”
两个太监听了面色都为之一变,局促地弓着身子,做势就要下跪。也得亏贺长情给左右递去一个眼神,让人拦着点儿,这才没有让宫里伺候的人给她跪下。
“圣上此次驾临鸣筝阁,不知二位公公可有什么消息?怎的如此大的动静?”梁淮易素来就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他若是想与人密谈,大多是一道圣旨下来,让人直接进宫里去。
又何曾会大费周章地专程出宫?况且这几乎每隔一两里地,就派身边的太监来传一次话,如此不寻常,倒是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了。
二人闻言摇了摇头,只说圣心难测,还求她莫要再为难他们两个小太监了。
贺长情原本也就没有逼迫人的意思,不过是看不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若是能提前打听一二自是最好。如若不能,倒也没有什么。
“罢了,你们走吧。”这话传到后面,贺长情也就懒得为这些内侍官备茶水了。他们鸣筝阁又不是开门做生意的酒肆茶楼,还得沏上一壶又一壶的热茶?一天什么都不用干了,专门给人做茶好了。
好在,这烦人的通传总归是有个尽头的。
贺长情尚在屋里安排着差事,便听得圣驾亲临,于是这下子她也只好给沈从白使了个眼色:“为避免冲撞圣驾,你从后门走吧。务必要把何云琅带去,别让他再找什么稀奇古怪的借口。”
昨日送顾清川回家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穆国公的走路姿势不大对劲,并不同于单纯的人老因而腿脚不灵活,倒像是什么难以根治的陈年旧疾。
“是。”沈从白拱了拱手,临走时还不忘将左清清单独叫到一旁,一定要千叮咛万嘱咐了让他多多留意圣上此行,这才肯放心离去。
贺长情整了整一身衣衫,今日第一次正眼看向了祝允:“我看起来怎么样?不会在圣上面前丢人吧?”
别看她昨夜辩白的时候游刃有余,其实这心底里早就没了章法。偏偏圣上根本不给她适应的时间,一大早地就带人来了。
贺长情纵是再不愿,也得体体面面地去接驾,大不了就是被架在火上烤一烤而已。她都想好了。
“主人,很好看。”祝允能看得出来,她今日有特意描眉画眼过。就连发间都带上了别样的香气,不同于以往那种离得近了才能闻到的清香,是一种只从身前一晃而过都会勾走人神魂的香。
祝允心底是有些吃味的。他不知道,主人这样反常只是为了接驾吗?
不过吃味归吃味,只要是主人的需求,他向来有问必答,说的都是不掺杂私心的实话。
若是能让圣上眼前一亮,想必他心情就会好些,心情一好了,就不太会计较她昨日顶撞的事情了吧?祝允这话相当于一颗定心丸。
贺长情抬脚走了出去:“准备接驾吧。”
鸣筝阁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仪仗队,圣上的銮驾之后还有一乘特制的巨型步辇,一路上珠帘轻晃,香风阵阵。能用得上如此规制的,放眼皇宫,除了太后,应该也只剩一个嘉妃娘娘了。
贺长情心里直犯嘀咕。梁淮易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当她鸣筝阁是什么踏青散心的好去处了吗?
銮驾停稳之后,邓瑛一步上前,替圣上挑起帘子,扶着人在地上站定。
之后便是鸣筝阁众人一一行礼,几百人的场面硬是没能听到一丁点儿窃窃私语的声响,这无疑让圣上很是满意,就连紧绷着的面部看起来都带上了点儿笑模样。
贺长情暗暗地松了口气。只要梁淮易今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好:“不知圣上亲临,是有什么指教?”
“进去说话。这一路,朕都有些口渴了。”梁淮易揽过沈慈,眼角眉梢全都带上了说不出的柔情,“嘉妃也十分想你,因而此次出宫,朕便把她带上了。”
看着那二人如胶似漆的样子,在贺长情的脑袋里,忽地就冒出了一个很是不合时宜的想法。该不会,是昨夜撞见了她和祝允亲热的场面,梁淮易他眼热,今日是特意登门炫耀的吧?
不能吧?这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了,可别干那种只有五六岁的孩童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见她发愣,祝允捏了捏她掌心虎口处的软肉,温热的吐息就这样被送至她的耳畔:“主人,我们该走了。”
祝允眼见着那白玉般小巧可爱的耳朵因他这一句话而染上了动人的绯红色,心中那点子嫉妒也就荡然无存。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笑容太过显眼,贺长情故作凶狠地瞪了回来。
故意的,祝允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第103章诛九族
“平定云崖的众人,朕已论功行赏。至于长晟亲王和庶民肖静月二人,朕也下旨择日问斩。”还未等贺长情开口询问,圣上便已张口说了许多。
只是贺长情不明白,这些事情只要一个张榜告示天下,便是路过的阿猫阿狗都会知道得清清楚楚,还犯得着专门来和她再说一遍吗?
“属下,不明白圣上是什么意思。”贺长情也不想再绕弯子了,干脆直接问了出来。反正有嘉妃娘娘在侧,她就算是真的触怒了龙颜,也有人劝诫着。路过这村,可不一定还能碰上这样的店了。
“你们几个,都下去。没朕的传唤,不许进来。”圣上一个眼神示意,邓瑛便带着一干宫人退了出去。
“那臣妾也……”入宫多时,沈慈别的没学会,避嫌这一招已经是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