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奴(188)
祝允说这话时,眼中分明闪烁着欢喜雀跃的光彩。
元弋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为自己高兴。可属于他们这类人的命,是无法更改的:“我们是金玉奴,哪来的自由?秦知行一死,不出几日,我也定会毒发身亡。”
祝允上翘的嘴角就这样以一种尴尬微妙的角度僵在了脸上。他只顾着替元弋逃脱了秦知行的魔爪而高兴,却是把这一点忘了:“我,我认识一个神医,我带你去找他。”
“祝允,北梧人是不会帮咱们的。”元弋是真的很羡慕祝允,他究竟遇到了一个怎样的好主人,才能把他养成这种不谙世事的纯真模样。
和他一对比,自己就像是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了,能不能把我的骨灰带回到落星谷去?”
说完了这句话,元弋就彻底沉寂了下去,就在他以为祝允也该放弃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只听将他背在背上的人说:“别说丧气话,我带你去求见我主人。如果她愿意为你破例,那你就还有的救。”
毕竟,何云琅是鸣筝阁的人。而且如果他擅自做主把元弋带过去,何云琅不一定会出手救人。
祝允背着人走得飞快:“你知道祠堂在哪里吗?”
顺着元弋的指引,祝允很快来到了侯府当中还算规整的祠堂里。只是背着人绕了一圈,翻遍大大小小每个角落,他都没能找到贺夫人的牌位。
或许是他晚来了一步。牌位已经被沈从白和左清清二位大人带出去了。
但,元弋是能让他们知道的存在吗?
祝允不知道,但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底救不救元弋,他只听主人一个人的。
思虑半晌,祝允还是选择背着人绕道走开,为的就是避免和沈从白二人撞上。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拿到牌位的两个人不仅没回去,还特意等在了侯府的大门前。
左清清很是诧异,这分开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呢,怎么一会儿不见,又冒出一个人来:“你这背的是谁?侯府里现在除了我们三个……你这,别瞎冲动,爱心泛滥啊!”
“祝允,清清说得对。圣上能够网开一面,只下令将男的流放女的驱逐出城,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你可别犯糊涂。”虽说祝允背上的那人实在有点惨不忍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但这并不是他们引火上身的理由啊。
“两位大人,这个是元弋,是之前秦知行从别人那里换来的金玉奴。应该不在流放之列。”这两个人没有丢下自己就走,很令祝允感动。
既然绕不过去了,那他还不如实话实说:“我看他伤得厉害,就想带回到阁里看看。你们放心,主人若是不答应,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这到底是性命一条。沈从白和左清清对视一眼,将路给祝允让了出来。
“怎么样?牌位找到了吗?”大雪纷飞的天地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贺长情就一直在门外来回踱着步。
祝允见了,不由得快步上前。
对贺长情的嘘寒问暖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头里,一个情急之下,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背上的元弋:“天这样冷,主人您快回屋吧。”
“你背上的是谁?”贺长情低着头双手接过沈从白递来的牌位,心内寻思着什么时候找个高人问问要怎样妥善处置了。
“哦,他,他就是秦知行的那个金玉奴,名叫元弋。”祝允有些紧张地微微转了转身子,以使贺长情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我看他伤势严重,而且寒约盟就要发作了,所以才……”
“清清,你去趟源合堂,把何云琅找来。”
第109章尥蹶子
鸣筝阁的厢房里,众人刚把元弋妥善安置好,左清清就和何云琅并肩着走了进来。
“你们这一回怎么这样快?”这样的速度令贺长情微微有些咂舌。按照正常的步速来看,左清清此刻能赶到源合堂,都算他快的了。
“嘁,快什么呀,就左清清这小短腿一来一回,人都该凉了。”何云琅将药匣子随意往桌上一放,当着众人的面翻腾起来,“也是这小子命不该绝,我刚刚把寒约盟的解药炼制出来,只不过效用如何,还得找个人来试试。”
他翻找药罐子的动作又快又乱,连带着说话都跟着咬字不清起来。
“你说什么?”贺长情一把拽过何云琅的衣襟,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你把什么的解药炼出来了?”
贺长情隐约听到了寒约盟三个字。可是何云琅多年来的努力都没有得到结果,怎么如今他们前脚刚把元弋救了,后脚这解毒就可以变成现实了?天底下,还真能有这样的好事不成?
“寒约盟,你没有听错,相信自己。”正说着,何云琅从层层夹板之下取出了那个被他裹得密不透风的药丸,“我目前就炼了这么一颗,今日就是来向你报喜的。结果刚走到鸣筝阁门口,左清清就说这屋里躺了一个金玉奴。你说,这不是天选试药人吗?”
试药人?那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了?祝允咬了咬下唇,知道这话说出来伤人心,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何大夫,依您看,这颗药服下去后他能有几分存活的希望?”
何云琅头也不抬地将针包打开,挑选着合适的银针:“你给我把他衣裳都掀开。对了,你方才问,他能有几分活的希望?如果说是解他身上的寒约盟,十之八九不敢说,可十之六七的把握倒是有的。但他这身上……伤及肺腑,气血两亏,就算是解了毒,估计也没几天活头了。趁着还有几天的舒坦日子在,及时行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