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奴(190)
赵青峰的嗓子明显发紧,但好歹也是见识过一些大风大浪的人了,还不至于一下子乱了阵脚:“我知道,大家伙都坐稳了。”
马在雪地里奔跑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不过赵青峰也始终压着速度,生怕让暗中窥伺的人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再来个同归于尽。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为了什么来的。此时他们人少,还带着一个病患,不占丝毫优势,只要不到非得斗到鱼死网破的那一刻,那就还是以退避为上。
几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沈从白和祝允悄悄握紧了各自随身带着的武器,以防万一。
可是,好景不长,该来的总会来。
一直平稳的马车猛地向后一晃,马车内的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东倒西歪。别人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怜了元弋,额头直接往车壁上一撞,人当场给晕了过去。
何云琅反应过来后,赶忙将人护在了怀里。他虽然又急又慌,可有先前的突发事件,心里多多少少对这样的场景还是有点预料的,于是倒也能勉强镇定地一问:“怎么了?”
这次,赵青峰回话倒是很快:“这疯马,尥蹶子了。”
马好端端的,尥什么蹶子?用他并不浓郁的鼻毛想也能想到,定然是有人要找他们的麻烦,何云琅抱紧了怀里的元弋,自己借着身旁人的体温瑟缩成了一团。
“车上的,交出金玉奴,饶你们不死!”
第110章伏击
沈从白怎么都没有想到,外面那些人居然是为了元弋来的?
他还以为会是鸣筝阁的什么旧敌,又或者是往日得罪的某些权贵,如今看他们几个落了单,这才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
“元弋,可是你得罪了谁?”何云琅抖了抖自己肩膀上靠着的人,抖完才想起来,人早晕了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便见沈从白用提着佩剑的那只手撩起了马车的车帘,人率先冲了出去。
“人我们是不会放的。”雪地里站了将近几十个一身劲装的打手,饶是已有所准备的沈从白,看了这场面都不禁卡了下嗓子,“除非皆都命丧于诸位之手。不过在那之前,总得让我们知道,你们都是听命于谁吧?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对面那些打手互相看了看彼此,但嘴依然是紧得很。沈从白本也没有指望这么轻易就套出别人的话,他的这些话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马车里的祝允取出了阁里常用的信号弹,自从以前吃了这方面的亏,他现在身上常备着三五颗,就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孤立无援的情况。
眼下他借着车夫赵青峰的配合,从车帘的缝隙里伸出了那颗信号弹,又趁着众人不备悄悄将其引燃。
半空中陡然升起一股刺鼻的红烟,配合着接连三声长鸣。
那些打手终于明白过来:“你们通风报信?”
“许你们埋伏跟踪,就不许我们找救兵吗?”沈从白攥了攥剑柄,明白再怎么样拖延都是无用,还不如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
鸣筝阁里,左清清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他着急忙慌地扔下一切,转身就往园子深处跑去,撞倒了负责洒扫的下人,都没顾上把人扶起来:“对不住,对不住。”
“主上,大事不好了。”左清清还隔着老远,就朝贺长情挥舞起了自己的双臂。
“带上武器,和我去救人。”即便贺长情没有看到那些红烟,但也听到了那三声宛如雄鹰冲上云霄的长鸣,足够在她心头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来。
她想,她大抵知道祝允和沈从白他们遇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她有意避让,不愿将事情闹大,但对方却反而紧追不放起来。
贺长情和左清清带人赶到的时候,原本白纸一样的雪地里已经躺了一地,那些人口中和四肢流出来的鲜血染得身下红殷殷的一片。
贺长情眨了眨眼,终于从这刺目的场景里挣脱出来:“阿允!小白!”
祝允和沈从白都不是什么心狠手辣要夺人性命的人,但凡他们出手伤及要害,那必然是对方动了杀心。
“主人。”祝允此时的脸颊上和几只手指上都擦出了血道子,但他还是及时将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这里太危险了,您不该来的。”
这话说得可就不在理了。明明是他们放了信号弹求援的,她又怎么可能只派出手下的人来涉险,而自己却在阁里坐等呢?
但眼下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贺长情只拍了拍祝允的上臂,示意人让开些:“我知道你们,是章相派来的人吧?”
对面那些原本把沈从白围在中央,只待一拥而上的人听闻这话,身形明显迟滞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谁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看来,还真是被她说中了。
贺长情猛地拔剑出鞘,趁着对面不备,攻进了包围圈中。
剑尖被雪光映出一点耀眼的寒芒,离得沈从白最近的男人不适地闭了闭眼,但也就是这样极其短促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虎口一麻,等再回神的时候,手中的弯刀便被挑飞了出去。
弯刀直直地插入深不见底的雪里,只发出了零星沉闷的声音。
贺长情一只手扣上沈从白的肩膀,将人往后一带:“你先走。”
沈从白支撑到这会儿,早已有点体力不支。他明白自己留下也只会是拖后腿,既然再无可能帮上忙,还不如尽快把何云琅和元弋护送回去,也好解决贺长情的后顾之忧。
沈从白退到了马车附近,一手捂着还在嘀嗒流血的伤口,一手扒着门框跃了上去:“老赵,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