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奴(89)
贺长情本没有抱多大指望,可是当剑兰为她梳妆打扮一番后,看着铜镜中那个含羞露怯的少女,贺长情不禁张了张红唇:“这,真的是我?”
剑兰捂嘴笑着:“小阁主你本来就很美啊,就是您平日不爱笑,脸蛋也清汤寡水的,看着不太敢让人亲近就是了。”
“我们小剑兰嘴可真甜。”不管了,姑且就当做是在夸奖她天生丽质吧,贺长情轻轻拧了把剑兰脸上的肉,“走了。”
“阿允,你还在愣着干嘛?”一开房门,贺长情被早早候在门外,一声不吭的祝允给吓了一跳。
只见少年红着脸庞,明明一早就偏过了脑袋,可一双眼却还时不时地向她这边瞥来:“主上今日好美……不对,阿允说错了,应该是主上每日都好看,今日尤甚。”
主上头上的那些发钗个个都充斥着珠宝的华贵之气,可即便如此,她还簪着他送的那支,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小鸟发簪。
这真的不由得他不多想,祝允清咳一声,赶忙移开了自己愈渐滚烫的视线。他不能再这样继续偷看下去了,心,好像要跳出来了。
对于剑兰和祝允毫不吝啬的夸赞,贺长情十分受用。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们一个两个的,嘴上都抹了蜜,尤其是祝允,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有个姣好的相貌,若是能得到他人由衷的赞美,那就更好了。
贺长情的嘴角翘起就下不去了:“你想个赏赐,等宫宴回来,记得找我来讨。”
第49章心意
太初池边,花灯如昼,人影交错。晚风迭起,便送来香风阵阵。
毫不夸张地说,贺长情还从未在同一时间见过这么多的世家子弟,其中不乏脸生的,居然绕路,也要同她主动打招呼。
许是真的仰赖了鸣筝阁的名声吧。贺长情维持着自己微微上翘的嘴角,倒也能与人寒暄几句。
祝允跟在她的身边,一早便发现了贺长情的不耐,于是伸着脖子打量了几圈后,才算是找到了地方:“主上,您的位子在那边。我们要,现在过去吗?”
贺长情与眼前之人点了点头,微微偏过了些身子,从齿缝间挤出了两个字来:“当然。”
“诶,小阁主?”男人一张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看着四下里若有若无朝他投来的揶揄视线,顿时羞赧不已,好在自己一招祸水东引使得是出神入化,“家父过会儿再去向你敬酒啊。”
忽然被点名的户部侍郎,此刻真恨不得撕碎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我生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生个酒坛,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爹,你醉了。”男人揉了揉被拽红的耳朵,更觉丢人。过往这招也是百试百灵的,谁能想到这宫宴还没开场,老爹就醉得直说胡话。
他们这样互相伤害,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贺长情并未理睬身后的嘈杂,只一心奔着祝允指给她的方向走去。毕竟只要一落座,便可避免大部分无谓的干扰。
只是等到走到近前,贺长情脚下的步子却生生地顿住了,这宫宴的位子究竟是谁给排的,怎么把顾清川排到她对过了?
少时贺长情当了一回冷心薄情之徒,就是因为此人实在难缠,如今长大成人了,顾清川更是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包括因赵明棠,他们之间不得已有的牵连在内,这最近见面的次数多得是不是有点离奇了?
不过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回可是她主动招惹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顾清川虽与周围人推杯换盏,但始终兴致缺缺,旁人说了一箩筐,他也不见得能回上两三句。可自打贺长情朝着这边走来,顾清川便注意到了,一双眼紧紧地追着人瞧。
就在贺长情觉得自己有点如芒在背,生怕那人一个猛子扑到面前时,却见顾清川只是勾着唇看她笑,半晌既不做声也没动作。
可能,是知晓今日宫宴人多眼杂,到底还是顾忌许多吧。贺长情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微微仰起头来看向了祝允:“阿允,我要吃那个。”
没有人比祝允用起来更顺手,哪怕只是一方桌案,贺长情只需探着身子伸长了胳膊去够,她也要靠着祝允给她拿。毕竟,被人伺候的日子,是真的舒服。
从方才起,祝允眉间那恨不得冻死人的冷意便一直盘桓着了,只是在贺长情眼巴巴地温声和他说话时,那冷意才不知不觉地尽数融化。
祝允克制着自己心头猛烈的跳动,像个尽忠职守的下人那样应声:“是。”
只是他的指尖刚探上了那白玉盘的边沿,下一刻,便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人给狠狠地一掌拍开。
二人一抬头,便见顾清川忽然来到了近前。不仅如此,只见他把盘子护食一样地护在了手里,眉宇间带了点诱哄的感觉:“这个味道其实一般,我那桌还有个更好吃的,你要尝尝吗?”
真是说瞎话不打腹稿。贺长情摇摇头,神色不由地认真起来:“你可别再诓骗人了,宫宴每人每桌皆有定例,怎么可能有差别?”
男人的身躯又往前进了几寸,一呼一吸之间吞吐出的气息似乎已经将贺长情的整张面颊都包裹起来。
几杯薄酒下肚,顾清川的黏人劲更胜以往,他只痴痴地笑着:“那,我有话要同你说。就我们两个人,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这个距离,还算不上冒犯,可也足够让贺长情浑身不适了。
借一步说话就借一步,难道她还能怕了这半醉不醉的人?就算是完全清醒的顾清川,只要他有任何的不轨之心,她也定要让他悔得肠子都发青。更何况,以贺长情对顾清川的了解,这人也就是嘴上的把式,其实内心深处还算是个克己复礼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