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奴(96)
至于解毒,那是章远安作为牧心者的私事,贺长情便是有心,也无力将手伸得那样长。
章远安自是没有想到,一向看起来柔柔弱弱,随遇而安的嘉妃,还有这样与人针锋相对的一面。要知道,这嘉妃娘娘可是圣上目前唯一的女人,宠她宠到了公然与太后生出嫌隙也浑不在意的程度。得罪了她,和得罪圣上恐怕也没什么两样。
就因这样一句话,将章远安的计划全盘打乱,原本还意气风发的人,此时明显局促不安起来。
就在他不知该当如何的时候,圣上又冷着脸,添了最烈的一把火:“嘉妃说得是,朕没有这样以奴为乐的特殊癖好,相信诸位爱卿也不会有例外吧。下回莫要将这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再拿到朕的面前来现眼。”
咯噔一下,章远安悬着的心好像瞬间不跳了。他是不是把事情给办砸了,被圣上如此痛批还是小事,关键是回去以后他该如何向义父交代?
都怪贺长情,若不是她屡屡作对,又何至于引发了圣上与娘娘对他的不满!想到这里,章远安瞪向贺长情的目光里都满含着杀意。
无妨,他还有最后一招,是特意留给贺长情的小惊喜,定叫她和她那金玉奴有来无回。
第53章信号弹
圣上都开了口,章远安自然再难坚持,于是只好臊眉耷眼地命人将早已脱力的金玉奴给一左一右架了下去。
贺长情分明听到,站在她身后的几名宫娥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场闹剧可算是结束了。她似乎也失了在此间停留的兴致,疲惫感瞬间袭来。
“圣上,属下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贺长情朝着高台之上的二人作了一揖,也不管后续如何,就带着祝允提前离席。
在这一点上,梁淮易还不会强迫她这个昔日挚友。贺长情郁闷地发现,他们之间不知何时起渐行渐远,似乎也就只剩这点情谊了。但好在,她能够做到来去自如,不必强颜欢笑,已经比这天底下的绝大多数人要强上数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贺长情和祝允在宫门处领回了身上常年携带着的武器兵刃。宫中规矩便是如此,一切都要为贵人们的安全让路,因而他们每每入宫都得在宫门处卸甲缴械,贺长情本早已习以为常。
可是今日一一清点这些东西的时候,贺长情却隐隐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的东西,对不上了:“你没有带信号弹吗?”
其实问这话的时候,贺长情便已有了不好的预感。祝允跟了她许久,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尤其是在她明确提出需要格外注意的事项之后,还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出门时,阿允特意检查再三,确实是带在了身上的。可为何现在却……”祝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不由地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来。
如今鸣筝阁不比原先,本就地处偏僻,又树敌良多的他们,一切行事都得小心为上。主人命他每每出门身上都要至少备上三颗信号弹,防的就是若有个突发状况,他们还可以及时向阁中众人求援。
可现如今丢了什么不好,偏偏弄丢了传信需要的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问题的?
“之前上缴时,阿允未曾留心信号弹还在不在。不过先前在路上,有位醉酒的公子撞了上来,不知是不是那时……”此次参加宫宴要筹备的东西太多了,他身上杂七杂八防身用的暗器亦是不少。没成想,就是疏忽了这一回,就能埋下如此大的祸患。
祝允对此愧疚不已,想着尽力弥补却又无从下手。无奈之下,他只好将目光放在了贺长情的身上。主人不光是他,也是鸣筝阁的主心骨,有她在,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只是,任何的逢凶化吉靠得是绝对的实力,而非无能为力之下,时有时无的好运。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的暗亏,她已经吃得够多了。
贺长情也没有法子,她只能将其余的兵刃一一收好:“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得赶紧走。”
她并不相信是在宫门处发生的意外,一来,宫人们没有那样大的胆子,他们不敢做手脚。二来,深宫之中处处守卫森严,便是旁人故意为之却也难如登天。
那信号弹,约莫是在半路被人给偷去了。怎么会那样巧合,他们出门参加个宫宴,信号弹就能被人给寻机拿去。想来,那背后之人在今夜一定会有大动作,因而才早早地断了他们与鸣筝阁联系的法子。
二人再不敢停留,离开宫门后便直奔着鸣筝阁的方向而去。
既然已对身在暗处的敌人有所猜测,那宁愿多费些波折,也要尽量确保沿途的安全。贺长情放弃了近日来自己早已熟悉的原路,改走了最繁琐的路径。
这一路会途径多位朝中大员的府邸,且他们之中多半都与她有所交情,贺长情有几分信心他们不会袖手旁观。这样一来,若是当真半路遭人截杀了,她和祝允也能第一时间找到藏身的地方,不至于与人对峙僵持,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月色清寒,照得脚下的石板路透出森然冷意。
贺长情猛地剎住了步子:“前面没路了,往西南方向走,我们得去谢府。”
谢引丞并不在朝为官,他府上的家丁定然不如其他大人们的那般训练有素,但也聊胜于无。谢府已经是这个方向所能指靠上的唯一一个大户人家了。
那种不好的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贺长情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避免与他们正面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