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奴(99)
“小阁主,谢某二叔在医术一道上也算略通一二,有他在,哪怕能为你打个下手也是好的啊。”
“既如此,就有劳你们了。”这么些年,他们有多少次都与死亡擦身而过,什么受伤中毒都是在所难免,但是处理起这样严重的箭伤来,贺长情还是第一次。
其实她心中并非十分有把握,但若是有人能从旁协助,自然是极好的。
“先把人带到厢房去,都看着点,别牵动了他的伤口。”
唯一庆幸的是,那箭伤并不是贯穿伤,否则此时真就要麻烦得多。
贺长情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祝允的衣裳,裸露出那片鲜血淋漓的皮肤,只是本该是鲜艳的红色,此时却变为了浓稠暗沉的黑色。
“怎么了?”贺长情的神情似乎不对劲,这让谢引丞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们在箭上淬了毒。”真是心狠手辣,这是铁了心地取她的命。若不是祝允替她挡下这一箭,此时躺在榻上生死难料的可就是她了。
若是此时何云琅在这里就好了,哪怕是世上最奇怪最偏门的毒药,他都有得是办法。
正在思忖着,厢房外便是一阵骚乱。一个不修边幅,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挤了进来:“让让,让让,听说这里有人中了箭?”
“二叔你来得正好,快给看看。我这位朋友不仅中了箭,箭上还淬了毒。”
谢二叔来得及时,连脚下的鞋跑丢了一只都似浑然未觉。只见他先是翻了翻祝允的眼皮,又用拇指尖沾了一点箭矢边的血迹仔细嗅闻起来。
整个过程看起来煞有其事。
贺长情主动让到一旁,盯着谢二叔的侧脸问道:“您可有解法?”有时候,越是这样看起来不着调的人,越是不世出的高人。或许这位谢二叔就是那种高人呢?
更何况,现下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能希望眼前这位有着在世华佗的神力。
过了不知多久,谢二叔才缓缓摇了摇头:“这毒很少见,我之前看的那许多医书都没有记载,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一时半刻也不至于毒发。当下最要紧的还得是,尽快为他拔箭。”
谢引丞听得心惊肉跳。他知晓自己二叔年轻时也喜好混迹江湖,见多识广,这才想着把人喊来帮忙,但是他一个连京都都没出去过几遭的读书人都明白,中箭之后万不可随便拔箭,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血尽而亡。
他们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张口就要拔箭:“那个……二叔,小阁主,以我浅薄的阅历来看,如果拔箭拔得不当,他可能当下就不行了。你们,要不要再思量思量?”
贺长情又何尝不懂谢引丞的意思。只是,祝允不比旁人,他身上既有寒约盟,又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箭头留在体内,真不知他能不能熬得住。
一番天人交战过后,贺长情决定先把能做之事都做了:“谢二叔,你帮我压着他,我先把箭杆拔断,至于箭头……之后再说。”
“箭头也有办法取出。”谢二叔言之凿凿,看上去信心满满,“我在医书上见过,前朝便有人试过这法子,绝对可行。”
第55章失踪
真的能有办法?贺长情心里直犯嘀咕,不过眼下形势危急,她还是很愿意虚心求教的:“敢问谢二叔,这法子是什么?”
来不及解释许多,谢二叔回身嘱咐着在屋外等着伺候的下人:“赶紧去后厨看看,可还有淘米水?”
淘米水?那和拔箭有关系?怎么看都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东西啊。
可能是贺长情的眼神太过困惑,谢二叔看向她后明显一愣,之后才想起要解释的一茬来:“前朝有人中箭,那军医便是用的此法。用淘米水灌注伤口,这样一来,伤口便会发痒难耐,等箭头在体内松动了,自然就好取了。”
“原来如此。”听上去真的是很神奇,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管不管用。毕竟,如若真的有医书上说的那样玄妙,为何没有流传下来?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总比上手硬拔要强,贺长情没有十足的把握。在没有把握就乱来的情况下,那便是害了祝允。
良叔和德叔很快去而复返,二人手上都端了一小碗的淘米水,面色不算太好:“我们去晚了,后厨的小丫头已经倒得差不多了,紧拦慢拦也就剩这点儿,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毕竟谁也不曾料到,淘洗过米粒的水有朝一日还会另外有它的用处,若不是良叔德叔去得快,这半天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谢二叔凑过去瞅了一眼,方才点点头:“够了够了,不用太多,但凡有点儿就可以。”
“谢公子,谢二叔,劳烦你们二位帮我按着些人,别让他乱动。”如何把箭头从体内去除都是后话了,有办法便好。
贺长情放下心来,着手起了眼前的事宜。她先是将之前沾染了血污的剪刀细心擦拭干净,又在火上来回过了几遍后,才对准了箭杆。
“小阁主,你手别抖。”谢引丞越看贺长情的动作越觉害怕,于是微微别开了眼去,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于他而言还是过于刺激了。此番被赶鸭子上架,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总不能看着人死在面前吧。
人家是出于一番好心,贺长情原本并不想吭声的,可没想到的是,谢引丞反而还倒打一耙起来。听了这话,她不禁抬头觑了眼谢引丞,正色道:“不是我抖,是你在抖。你再这么抖下去,我就要剪歪了。”
“德叔,你力气大,这种事还是得你来。”虽说谢二叔如今被夺了权,可面对生死攸关这样的大事还是颇有着几分魄力,关键时刻当断则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