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港(138)
人是在三个小时后等到的。
路清让看到台阶上坐着的人,整个世界在那一瞬安静了。所有想法如云似雾,怎么也聚拢不起来。
“奚奚?”
他不敢太大声,小声叫人。
好像做梦,又怕惊扰了这个梦醒过来。
林奚已经冻透了,木然抬头,看见台阶下的路清让,也有点恍惚。
他捏着西装外套和一团领带,纯黑的衬衣半解,耳朵后有片酒精引起的泛红,让人看上去颓靡又性感。
“嗯。”
她回了神,动了动僵麻的脚,扶着栏杆站起。
“等多久了?”
路清让声音发紧,难以置信到表情怔怔。
“刚来。”
林奚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拍了拍,口吻很淡。
路清让这才确认眼前的事实,大步走上楼,站到她面前,把手中的西装快速抖开,裹紧她,声音也跟着喑哑起来:“冷吗?”
不用她答,路清让也知道答案。
她鼻尖通红,两只手冰得像泡在雪里。
该是冷透了。
林奚忽地生出不忍的情绪。
她看着站在自己下一级台阶上的路清让,看他条件反射地真实紧张,指甲用力掐紧手掌,身子也控制不住地微微抖着。
“路清让。”
她想讲什么,话却被歉疚哽在喉咙。
“没关系。”
路清让没让她继续讲下去,迈上她那一层台阶,结结实实把人抱进怀里,反而安慰,“没关系。”
你能来就好。
不管因为什么。
林奚闻得到路清让身上的清酒味。
自从帮她做过那个酒品品鉴的作业,路清让就对酒能推则推、能躲则躲,现在却满怀酒气。
路清让觉察到她的僵硬,松开怀里的人,有些犹豫地试探:“你来是……有事?”
“有事。”林奚看到路清让眼中一闪而过的消沉,示意他开门,“外面冷。”
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路清让渐渐冷静,被酒精模糊掉的理性也一并回来,强作欢颜,背身开了门:“进来。”
然而,他刚把门带上,先一步进屋的人就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路清让错愕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林奚贴近自己,覆上柔软。
她的唇冰凉,会让人错觉自己唇齿间含了块冰,勾的人心痒,想去含化它,吞下去。
路清让艰难抑制住被酒精蛊惑出的念头,心底浮起悲哀的自嘲。
这算什么?
安抚?
还是考验他自控力的挑逗?
他丢开手上的领带,两只手一左一右钳在她两侧,将人推离,硬着心肠中断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吻。
林奚很冷,是进了屋子后被温差一激,才愈发感觉自己冷得打颤。
被路清让推开,她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眼神也失了焦点,无意识咬了咬唇,不讲话。
明明是她来招惹,怎么像自己才是玩弄人心的罪魁祸首。
路清让被她的沉默气笑了:“你不是有事要讲。”
“嗯。”她低低回。
说着,又再次靠近,伸手抱住路清让。
“我不需要你用方式道歉。”
这次路清让没再推开她,他忽然反应过来她来这里只是因为她有些良心不安,和小时候两人吵了架,她就会别别扭扭、居高临下地哄他两天一样。
这么一想,心里竟升起些凄凉悲怆:“你也不用道歉,我自找的,和你没关系。”
“路清让,”林奚埋在他肩窝,讲话很轻,“爷爷应该知道我在你这。”
闻言,路清让僵了一僵,整个身子迅速绷紧了。
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敢确认她的意思。
“你不是让我向前一步,”林奚微微抬起头,人依旧苍白,眼神却带着以往那种说一不二的认真,“所以我来了。”
这话怎么那么,动听。
路清让心脏空了空,而后缓慢又缓慢地跳动了一下、又一下,紧接着才恢复正常,又迅速狂跳起来。
“我有点冷。”
林奚说着,又去够他的唇。
路清让低下头看她,眼眸深邃似海,先一步吻上去。
一开始只是在门口,唇齿的试探克制又温柔,后来就快重成蹂躏,林奚终于感觉自己暖和起来,正借由喘息间隙缓解缺氧的昏沉,突然被路清让打横抱起,用背抵开卧室的门,带着炙热体温覆上来。
现在不是冷,是太热了。
她被路清让禁锢在半只胳膊的怀里,全身都浮起细密汗珠。
卧室还是上次她来那间卧室。
被褥都带着路清让的味道。
“我的问题,让你分心。”
路清让见她竟还在打量环境,有些无奈地咬住她耳垂,带着温热气息继续向下探索,另只手从领口,一颗一颗剥开她的衬衣扣。
林奚终于被这个密密麻麻的吻带得意识朦胧起来,无意识去配合所有交缠。
衣服已经拆了大半,林奚猛然想起未拉的窗帘。
尽管路清让这里是独栋的迭拼别墅,栋与栋间有花园,但总归让人心里别扭。她着急叫停:“窗帘、窗帘。”
见她难得惊慌失措,路清让唇角溢出笑意,硬生生停下进度,随手扯过条毯子,将人裹好抱起来:“先洗澡。”
浴缸在放水。
还要放好一阵。
看着出水口堆雪般涌出水柱,但浴缸水量却不见长,林奚已经渐渐不耐烦,示意路清让放自己下来。
路清让实在没法安抚她连几分钟的水也不愿意等的烦躁。
她来得这么突然,总不能叫他日日温着水等她一个随时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