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阁下一句奉命而来,文书手续样样没有却敢无视宵禁闯入坊市,此等行径实在嚣张,简直目无王法!”
“太子府竟然养了这样一批蔑视法度之徒,我等御史竟到今日才有察觉,早知如此,就该狠狠参上尔等几笔!为陛下以正国法!”
明明暗暗的火光中,齐御史怒骂狰狞的脸却被火光照得清清楚楚。
喷出来的唾沫星子飞到一众黑骑身上,竟把这帮横人逼得连退数步。
周围邻里或是暗中偷窥,或是如秦瑶一般爬墙观察,见此情况,俱都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那独立于长街中的中年男人。
没想到啊,平日里这齐家对他们这些邻里竟还算温柔了。
至少比起这群黑骑,大家伙平日里受那管家几句冷言冷语算什么,到底是没说要把他们参到陛下面前,以正国法。
刘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扒在门缝往外看,低声感慨:
“原来齐家不是看不惯咱们,他只是平等的看不惯所有人,此等境界,我等只能望其项背。”
秦瑶和阿旺煞有其事的重重点头。
“阿旺,下次做蛋糕给隔壁送点去,别把人家孩子馋哭了。”秦瑶认真且严肃的嘱咐道。
今天打了一早上鸡蛋,手都发抖的阿旺,沉默低下头。
还有没有人性啊!
“记住了吗?”秦瑶又问。
阿旺:“是。”
再看门外,黑骑被拦住,想过去却也不敢真从齐御史身上踏过去。
要说这百官中最难缠的是哪一部,御史台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言官有谏言之责,自带一道免死金牌,但凡是被他们参上一本,那可真是麻烦缠身,挣脱不易。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些言官一个个都是认死理,妄想同他们谈人情世故,绝无此种可能。
一众黑骑只能虚张声势让齐御史等着,他要的手续文书稍后就到,到时候看谁打脸。
“我劝大人还是先退为好,省得一会儿发现情况并非自己所以为那般,自打自脸!”为首的黑骑领队怒吼道。
齐御史淡定的用衣袖抹开脸上被他喷过来的唾沫星子,脸色彻底沉下来,“没有看到文书手续,便是不合法度!”
他也不是故意要这般执拗,而是一看到这些黑骑,他便知武生所言八成是真。
秦夫人说得没有错,身为御史言官,这本来就是他职责所在。
若连他们这些御史也畏惧皇权只图保全,这世间还怎敢言公道二字?
“本大人将话放在这,今日要是见不到搜查文书,尔等休想在宽正坊内行违法之事!”
“不但如此,本官还将上书陛下,将尔等此种蔑视法度之行尽数上报!”
黑骑领队勃然大怒,手中剑唰一下抽出,“你这小小的七品御史,你敢!信不信我现在就以你忤逆太子令之罪将你就地处决!”
齐御史往前迈过一大步,扬起脖子对上那把剑锋,怒喷道:
“好啊!尔等若敢当街杀人,那便是坐实了太子殿下纵容手下藐视法度,不尊国法,实乃叛国之死罪!”
叛国二字一出来,黑骑领队吓得立马把剑收了回来,看着闭目等死的齐御史,又气又烦,骑马原地绕着齐御史来回踱步,发现自己竟奈何他不得,更是呕血。
黑骑领队:“你、你!你等着!”
回头看向手下,询问去京兆尹拿文书手续的人回来了没有。
手下人暗暗摇头,这是半夜,还得把京兆尹从床上拉到衙门,方才能出具手续,一时半会真来不了这么快。
黑骑领队简直要气死了,怎么今日就这么倒霉,碰到了这么个顽固御史。
看着这座处在昏暗中并不算大的宽正坊,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再耽搁下去,不但要抓的刺客可能抓不到,城里那些巡逻娘子军恐怕就要杀到了。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就在黑骑与齐御史僵持互不相让时,巷口传来了兵戈碰撞发出的金属声。
黑骑齐刷刷扭头朝巷口看去,好家伙,夜色中跳出一抹红,简直比活见鬼还吓人。
领队咬牙低骂了一句,“要死!”
赶紧招呼手下,“跑!”
是的,是跑。
不跑不行,这群红衣娘子军简直就是吸血的蚂蟥,一旦沾上来,能吸走你半条命。
长公主近卫队策马持戟呼啸而来。
于是巷子里发生了令吃瓜百姓们大受震撼的一幕。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他怼她回,他暴跳如雷!
她笑他悔,最后终究是......长戟划过屁股沟子,再坚强的男儿也忍不住流下两行滚烫的泪。
齐御史淡然整理好被风凌乱的发,往隔壁院墙上瞥了一眼,微颔首,转身回府。
秦瑶从梯子上下来,拍拍瞪大眼睛的阿旺和刘季,“男人,要坚强!”
第681章 惬意
钟楼声响。
又到了新的一天。
宽正坊内早早便传来忙碌的动静。
大人上工,小儿上学。
秦瑶家的厨房已经冒出熟食的香气,羊奶煮沸加入捣碎的茶沫搅拌,再用三层细棉布过滤,便是一壶热气腾腾、无膻的奶茶。
喜欢甜口可加糖,喜欢原味醇香就什么也不需加,口感丝滑浓郁,三郎一个人可以喝完两大碗。
要不是怕他撑着,殷乐把他的奶碗收走,估摸这孩子还能再来一碗。
相比较起来,二郎和四娘就对这奶茶不怎欢喜,阿娘交待了要喝,才捏着鼻子喝半碗。
大郎倒是没所谓,知道这羊奶喝了对身体好,每天都喝一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