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1200)
看着洞开的门扉,翠鸟犹豫在关门还是不关之间。
就在此时,那吃尽了地上汤冻的怪鸟突然仰头。
生满绒毛的双眼滚落一滴滴血泪。
它开始抱着肚子痛苦地呻吟。
翠鸟拉着那婆子第一时间退到远处,却听得回廊有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两个穿着笼罩全身的皮制大斗篷,头戴尖尖鸟嘴面具的人奔来。
这两‘人’极高,脑门几乎撞到回廊顶端的铜灯。
来到这痛苦呻吟的怪鸟身边,不见它们多么用力,像尽职尽责的医生般,将怪鸟整个搀扶回到屋中。
翠鸟壮着胆子细看。
便见后来的两个鸟嘴医生,其中一个从门后拖出婆子残缺的半拉身体,丢零嘴一般丢给这怪鸟安抚。
随后两人协力加固了绷断的铁链。
然后挤压着怪鸟的腹部。
怪鸟痛出颤音,两只脚爪一张。
腿间淅淅沥沥液体淌下,费力的挤出一个肉乎乎的蛋来。
这过程中,怪鸟独翅开合,翅尖上的一根翠羽耀眼夺目。
如得解脱的怪鸟长啸一声,翠鸟看清了它的脸。
第1040章 耶莱
翠鸟迷迷糊糊,跟仅存的婆子相互搀扶着,推着空掉的锅碗离开。
回到前厅,翠鸟才一阵反胃。
她急奔到外头想要呕吐,却被婆子死死拽住手臂。
“不可以出去!”
被她这一拉一拽,翠鸟在忍不住,扶着墙干呕两声。
吐了些带黄沫子的胃液。
她脑中不停回放着那屋中,怪鸟产卵的模样。
回放着,惊鸿一瞥中那怪鸟的模样。
她环抱着自己,牙齿得得作响:“是,是长……”
这些接生婆子或认不出,但接收过上边下发的画像,翠鸟一眼就认出那张脸来。
她猛咬紧牙关,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
但她脑中乱成了一滩浆糊。
见她模样,那婆子以为她是受惊过度,长叹一口气:“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
她伸出枯瘦的手,引着翠鸟前行。
绕过前厅,上了一层台阶,她们来到了一间用木板封死窗户的小石屋。
“我姓陈。”
自我介绍着,陈婆子打量翠鸟模样,见她半边脸都是血,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块破布,给她擦拭脸上血痂。
翠鸟回神来,忙接过:“婶子我自己来。”
陈婆叹了口气,站起身在一个壁龛中取了一块布包着东西。
打开来看,里头是些一看就干巴的肉干。
她道:“我来这一年多,早些时候还不缺吃喝,前个月不知发生了什么,外头突然就变了。”
“下起了大雪,花园都被盖住,开始缺衣少食的。”
“你节省着吃点,莫看那锅里的东西眼馋,那不是我们人该吃的。”
翠鸟心惊于陈婆子口所说的时间。
她在河房中追查失踪的大夫与接生婆。
无论怎么计算,这些人失踪的极限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翠鸟心中疑惑,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当探子最要紧的便是口风紧。
陈婆一指屋角的便桶:“拉撒便在那。”
“你千万,千万别出去!”
着重说了两个千万,陈婆又指了一下木板封死的窗外:“别往外瞧,那院子里全是恶心脏东西。”
言罢,她锤着自己的腰,侧躺在了地上一张破布攒就得地铺里。
“李婆死了,那床便归你了。”
说完这句,她再没有动静。
只有翠鸟呆坐在这屋中,看着陈婆侧躺的背影。
手里是包在布里的肉干。
肉干干巴的脂肪呈蜡黄色,纤维纹理较细。
并不是猪肉牛肉或者鸟肉中的任意一种。
……
风雪呼啸,极地雪峰之上,三个小点跋涉。
雪中能见度极低。
赵鲤状态最佳,腰间系着绳索行走在最前面。
她腰间的绳索另一头系在威廉骑士腰间,骑士背上是体力最差的苦修士。
此地无日无月,天空永远是灰蒙蒙一片。
自塔楼中出来,她们已经走了整一日半。
缺少食物和水的极寒状况下。
赵鲤与教廷骑士威廉还能保持状态,苦修士却精神萎靡。
他眼睛都睁不开,冻得发黑的手中提着的黄铜小炉几近熄灭,只有星火余烬仍在燃烧。
靠在威廉骑士肩上,他抬手指示通过占卜得出的方向。
圣母玛丽莲已不再回应他们,但通过优质香膏占卜,还是能获得些许讯息。
这讯息,指引着赵鲤三人跋涉雪原前行。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饿得前胸贴后背脾气无比暴躁的赵鲤眯眼看。
这一次她看见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风雪中隐约有一座黑铁铸造的城关,矗立在地平线尽头。
城上一盏昏黄的马灯,随风轻晃。
赵鲤她们远站在山脊,从高处望下去,这座错位时空的城仍保留着中世纪的样式。
街道空无一人,城墙上大量尖刺穿刺着一些在雪中冻成雕塑的冻尸。
看到这座城,苦修士喉中咯咯作响,一口气没缓过来。
没得法,赵鲤只好解下肩上的毡毯张开。
叫教廷骑士解开衣衫将苦修士肉贴肉抱在怀中,为他取暖。
新教骑士与僧侣相对纯洁,这肉贴肉取暖的动作十分坦然。
威廉骑士手掌上都是冻疮,在苦修士四肢搓了一阵,苦修士嗬一声清醒过来。
他张嘴,叫出了这无人城池的名字——圣城耶莱。
传说中,世界树生长之地。
听见圣城耶莱时,威廉骑士手一哆嗦,就是赵鲤都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