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240)
只是刚摸了两把,又嫌弃的看了看手上沾着的灰。
起身洗了手,没一会又忍不住去撸狗。
赵鲤端着两碗药回来,就看见他坐在桌边,眉头紧皱的擦手。
赵鲤便放下碗,拎住在沈晏脚边摇尾巴求抱的小狗后颈皮,把它拎到了外边。
张太医的药颇有效果,养了两天,两人的状态明显好转许多。
而此时,也临近了花榜评选的日子。
这日,赵鲤看天色好,喝了两碗蛇羹后,便在院中摆下一张条案,开始她早就该动工的春宫图。
之前虽画了几张,但她自己并不满意。
近几日她正拜托张妈妈替她寻些春宫画来鉴赏。
纸刚才铺开,郑连便来叩门,一脸扭捏的抱了一摞画轴来,东西递来话也不说转头就跑。
这些画轴都是南斋的作品。
富乐院到底是河房妓馆,自然多春宫珍藏。
在大景画春宫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倒是清谈文人都将画春宫赏春宫视为雅事。
在江南那群时尚弄潮儿中,甚至开始流行用女子脚上褪下的金莲小鞋饮酒,聚众把玩小脚。
近来市面上的春宫图便流行这个题材。
眼看世风走向恋脚,担心民间裹小脚的恶俗畸风刮大,赵鲤觉得自己有有必要让这些傻缺文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健康美感。
自己给自己加了一道莫名的使命,赵鲤将时隔大半年重拾画笔,有些亢奋。
她抱着那些卷轴来到树下的条案边上,一卷一卷的打开,仔细观赏起大景的春图。
富乐院中春图,毕竟是生意道具,皆是精品。
都是画家意淫放飞之作,风格各异,有纯爱雅致的,也有一些主题劲爆的。
扫了一圈,再打开南斋的画,即便是赵鲤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单论画,南斋确实具有碾压一个时代的本钱。
用笔纵肆,墨法淋漓,自有风流。
关键是,在南斋的画中,无论是妓馆买春,或是扒灰偷小叔子。
在画中这些女子体态风流,神色各异,却没有半分不甘愿。
难怪,就是韩音这样的闺中小姐,也知道南斋,并且爱看他的画。
比起一般春宫画师,南斋的画诡异的能让人感觉到他对原始欢愉的追求和女人的善意。
没有大景男人常见的以己为尊,相反画中男女是在平等的追求愉悦。
赵鲤忍不住皱起眉头,如果不是常家师徒的信、日记和那一尊十六个被害者组成的肉傀儡,仅从画实难想象南斋竟是那样的变态。
赵鲤定了定神,弯下腰开始仔细研究画中的技法。
沈晏挽着袖子,抱着洗得毛光水亮的小狗出来时,就看她伏在案上认真看着什么。
他到底看不惯小狗那一身灰,亲自去烧水给狗子洗刷了个干净。
院中大树上合欢花,落在她的肩上,她也浑然未觉。
沈晏柔和了眉眼轻轻走来,等他垂眸一看,顿时浑身一僵。
第209章 足迹
一朵合欢花从树上掉下,落在书案摊开的卷轴上。
赵鲤还在认真的看,沈晏站在她的身后,手上抱着洗干净的小狗阿黑,脖子上盘着小蛇阿白。
见赵鲤看得认真,阿白从沈晏圆领袍的领口探头要看,被沈晏伸手捏住蛇头按回。
阿白还是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沈晏把阿白拽出来,盘在小狗阿黑的脖子上,让它们在院子里玩耍。
“沈大人。”赵鲤早闻到沈晏身上的熟悉的味道,头也不抬的打了声招呼。
沈晏走到书案旁,便看见赵鲤面前大剌剌摊开的画轴。
正是南斋成名作——《窥春图》
画中一男一女于帐中行云雨之事,画阁轩窗之外,有一妙龄少女在旁窥视。
画中男女纱帐中纠缠,窗外窥视的少女半隐在草木之间,手藏裙下。
整张画卷并无过分,让人不悦的暴露,画法精致严谨,意境秀美。
但这画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却绝不简单。
画中男女半遮半掩欲露不露,窗边少女体态风流。
让观者忍不住遐想,画中男女是什么人?窗边的少女又是谁?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手藏裙下,在做些什么?
长于脑补的,少不得望着窗边窥视少女的风流妍态,在脑海中编写出一万个后续故事发展。
沈晏抿唇,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
却听赵鲤咦了一声,问道:“沈大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沈晏不知道她看春宫怎么问起植物来了,还是垂头去看。
只见这窥春图中,少女立在轩窗之下,被一从竹子遮挡了身姿。
南斋画功精湛,竹子画得活灵活现,植株根茎叶片特征明显。
这竹子遮作为画中人物的遮挡物,是画卷中重要的道具,也与大景常见的筋竹、潇湘竹完全不同。
大景有很多本世界的特产动植物,赵鲤多半不认得,因此出声询问沈晏。
她本没有抱太多希望,没想到沈晏只是蹙眉辨别了一下,就肯定的开口道:“是朱提生的菡堕竹。”
“菡堕竹,粗如脚指,腹中白幕拦隔,状如湿面。”
“将成竹而筒皮未落,辄有细虫啃咬嫩芯,待长成,虫啮处呈赤色痕迹,其形似绣画。”
沈晏一通输出,赵鲤眨巴了一下眼睛,向他散发出文盲的坦率无知:“沈大人请说人话!”
若是文字,还能理解,通过口述,不知是什么字的时候,连猜都没法猜。
沈晏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后和阿白一起念书吧。”
正盘在小狗阿黑身上,用尾巴尖抽着小狗让它跑起来自己坐摇摇车的阿白,听见关键字,顿时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