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442)
想不明白为何世间会有如此可恨之人。
看它憋屈,赵鲤便开心了。
来都来了,先将这小猫的事情处理了。
赵鲤起身给狴犴上了一柱清香。
将这猫犯下的罪行详细说了一遍。
一直安静,随它折腾也没反应的狴犴像上一阵金芒流转。
先前还嚣张的花臂狸猫,浑身像是过电一般。
浑身毛发直立,涨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球。
阿白盘在赵鲤的手臂上,脑袋虔诚地点了数下,不停丝丝吐舌,跟着告状。
赵鲤扭头,还想敲打一下这只小花猫,便看见这猫撅着屁股正在笼子里磕头。
好没骨气!
赵鲤心中腹诽,看它在笼子里磕得邦邦响。
走上前去,打开了笼子。
笼门大开,这猫也不跑,软着脚从笼子里走出来,就跪在狴犴的香案前。
赵鲤忍不住鄙视地看它一眼,然后对着狴犴像一拱手:“狴犴大人威武霸气。”
她一通马屁拍完,从香案上滚下来一个橘子。
赵鲤接在手里。
这橘子是卖橘老翁那采买的,酸得要死。
赵鲤得了橘子,香案前跪着的狸花猫也得了东西。
皮毛上暗金光芒流转,在它的身上,出现了一道虎爪的痕迹。
随着虎爪痕迹落下,花臂狸猫喵的一声惨叫,疼得满地打滚。
人杀人有大理寺审,修仙的畜生杀人自有狴犴管。
狴犴不是那种磕两个头,就放纵包庇的神明。
这狸猫害过人命,狴犴不会因要用它就放过它。
留下印记,一日一次神火灼烧。
从此拘役在靖宁卫中,打工干苦力直到赎清罪孽,若敢心生叛逆,暴死当场。
这,就是狴犴的判决。
地上的花臂狸猫疼得惨叫连连,许久才气喘吁吁停下。
但它没敢反抗,软趴趴在地上磕了个头。
有了狴犴背书,不必再怕它反水。
赵鲤对立在堂边的两个校尉道:“带它去治治伤,弄点吃的。”
“以后就是江南巡夜司的……猫了。”
这猫多少也是个战力,正好可以弥补江南道巡夜司前期的不足。
其中一个校尉上前来,抓住花臂狸猫的后颈皮,将毫无反抗的它提了起来。
赵鲤手里抛着狴犴给的橘子回到住处。
舒服洗了个澡,又去看了一下冯宝。
冯宝是个适应力良好的小孩,带他的是谁他都不在乎,每日有吃有睡就很好。
赵鲤来时,他正在木头学步车里。
看见赵鲤,张手就要抱:“姨姨,姨姨。”
赵鲤单手将他提起坐在臂弯,几日不见这小家伙好像又重了一点。
赵鲤带人出去演习,几日未归,冯宝亲热地环住她的脖子,奶呼呼的脸蹭了蹭。
连阿白都凑上来亲了一下。
赵鲤还想跟他玩一下,外边有仆妇报道鲁建兴来了。
赵鲤想着鲁建兴来应该是寻找姜远有了进展。
将冯宝交还给照顾的仆妇,赵鲤大步走到前堂。
一眼就看见一个眉眼清秀但神情瑟缩的年轻人,跟在鲁建兴和魏世身后。
赵鲤心中一喜,迎上前去。
果见鲁建兴指着那个年轻人道:“赵千户,这就是姜远。”
当年姜许将女儿卖进了楼子,但他不会将儿子卖进南风馆。
江南男风盛行,那些衣冠禽兽尤其喜欢清秀的男孩。
姜远年长姜囡三岁,卖进去说不得当天就得接客。
因此姜许将长子卖进了一户富户做小厮。
临走前,姜许给儿子买了一根糖葫芦,对他道,定会来接他。
姜远一等十年。
和姜囡不一样,他年长些,知道家中出了变故。
因而早早死了心。
为了避祸甚至改了姓氏,和主家指的丫鬟成亲。
直到鲁建兴照着身契寻上门,他才知道家中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妹妹姜囡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第382章 我来了
名为姜远的年轻人,身上衣衫不算好也不算坏。
常年为奴,让他习惯性地佝偻着背。
赵鲤见他双眼通红,显然曾大哭过一场,便安慰道:“你放心吧,姜家宅子还在,到时会发还给你。”
“还有你爹娘的骨灰,稍后你可去千户所经历司领取。”
听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姜远露出高兴神色。
却又听赵鲤道:“不过,你得帮个忙。”
赵鲤辛苦寻来姜远,自然是有目的的。
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痴肥世子王元庆日前已在闹市腰斩。
曾被他祸害欺辱过的人们一块凑钱,贿赂了刑官,想叫他多受受罪。
王元庆和他的狗腿子在靖宁卫大狱中,受尽磋磨。
王元庆满身肥肉都瘦了下去,急速消瘦的后果,就是他浑身的皮像沙皮狗一样耷拉垂下。
腰斩那日,所有人看着他半截身子在地上爬了小半盏茶。
肠肚脏腑在青石板上,拖了长长的一道恶臭痕迹。
他一个痴傻人,喊了两声疼,直叫奶奶。
嘴里喊着要将观刑的人,全打死。
到咽气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王元庆的奶奶,被卢照特意从教坊司提来观刑。
这实际意义上的始作俑者,亲眼看见孙儿死去,自哭断肝肠。
当夜便吊死在了梁上,尸首拖走以朱砂焚烧。
罪孽由她起,却不由她结束。
盛京的政治风暴还在卷,王元庆的头颅被悄无声息送出盛京。
粗盐腌渍,朱砂封闭孔窍,一个匣子装着,递到了赵鲤手里。
现在王元庆的头在,一奶同胞的兄长姜远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