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现在，她多了一种感情。

她的视线越过言无，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样东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那是什么？”

众人看去，只见刚刚还不甚清晰的深林里隐隐约约照进了天光。

而在那其中，正温和旋转着——

一双眼睛。

陆式微的眼睛。

言无认得的。

那一瞬间，无邪琴剎那展现出了全部的样貌，弦琴震颤，发出一阵又一阵难以抑制的嗡鸣。

言无几乎抑制不住，端庄持重的所有外表尽数撕去，他几乎立刻用弦琴死死抵住明荔的脖子，面色阴狠：

“你们、把陆式微分……分……了？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明荔被压得牢牢抵在了树上，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

她直视着言无，突然笑出了声。

她越笑越大声，到最后，几乎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字字泣血，眼里却有着扬眉吐气的张狂：

“言无，你以为，你这样为她着想，就能得到她的关注吗？

“可是，你口口声声为她好，却不问她的意见斩她爱徒手臂，强行让她与爱徒分离。

“她这样的人，怕是日日夜夜都想着杀了你呢。”

第 18 章

“那也……与你无关。”言无望着明荔的眼睛，似乎想起了谁一般，蓦然松开了手。

明荔顿时跌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真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天空中明明一片澄澈干净，陆真却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不远处，那柔光也渐渐消失，眼睛无力承托一般掉了下来，“咕噜咕噜”滚到了陆真的手边。

她下意识缩了一下，愣愣的：“不要、不要过来。”

那双眼睛本来还神采奕奕的模样，如今却因为失去了温养的力量，一瞬间干瘪了下去。

她有些畏惧。

那个一直以来如同活着一般与她交流的人，忽而，就变成了这双空洞洞的眼睛。

她心里莫名一紧。

但她还没反应过来，言无便已经走上前来。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双眼珠收了起来。

陆真愣愣地看着言无的动作，终于动了动嘴唇：

“师祖……真的死了吗？”

言无没吭声。

“如果她真的死了，为什么还会有意识呢？”陆真突然伸手攥住言无的衣袖，“难道，师祖真的是妖怪？”

言无的视线毫无感情地落在她的声音，语气很轻：

“你一直觉得你师祖没死？”

“尸体并未找到，师祖的生死佩也不见踪影，说不定，只是被囚禁在哪处……”

陆真喃喃着，那些曾经的敬仰几乎要淡得听不出来，

“可如果当真死得都被分尸了，那灵识怎么可能还……”

“修为高深者，有人可以灵肉脱离。”

言无依旧沉着脸，

“没有人能够有证据说陆式微是妖怪。”

“言无老祖你不信吗？”陆真微微皱眉，忍不住将手掌背在了后面，“师祖……真的不是妖怪吗？”

言无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不会是的。”

只是一双眼睛而已，哪怕身怀妖血，也不一定就是妖怪。

……

这厢两个人之间彼此言辞试探，那边已经迫不及待询问了起来：

“喂，陆式微到底是不是妖怪啊？”

脑子里沉默了片刻，终于传来了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这个……”

“你不是穿越者必备的无所不能的系统嘛，怎么又卡壳了？”

言傲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我还没问你之前让我捡的那个玉佩怎么变成了西微门的东西呢，你现在连剧情都不透露给我了，那我还怎么成为称霸一方的龙傲天啊？”

其实，它也想问这个问题。

系统侧头看了眼坐在角落看着自己的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怪最近的剧情越走越不对劲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原因！

她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怎么可能还……

似乎是感觉到了系统的视线，女人慢悠悠抬起了眼，语调却提不起什么精神一般：

“你是……之前那个把我困在玉佩里被言傲当百科全书用的那股力量？”

是了，这女人，便是本来应该魂飞魄散的陆式微。

她也这样以为。

本以为自己会随着那玉佩一起彻底魂灭于天地之间，却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又回到了一块玉佩之中……

只不过这玉佩，似乎并不是之前困在她的那块玉佩。

但那股束缚她的力量，陆式微很熟悉。

和之前一块玉佩里曾束缚过她的力量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系统的力量。

系统细如蚊鸣地应了一声，解释的话语有些苍白：

“按照剧情来说，言傲的确应该捡到那块玉佩，然后继承其中残余下来的你的力量，成为捉妖大比最靓丽的一抹身影。

“但是，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

陆式微撇了撇嘴，翻了个身，她背对着系统，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所以，我身怀妖血也是在剧情里的咯？

“堂堂捉妖师竟然身怀妖血，和半个妖怪有什么区别。”

系统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显得有几分渺远：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

“没事，你很快就知道了。”陆式微闭上眼睛，声音闷闷的，“此事已然曝出，言无回去后定然会昭告天下，到时候便没有人会再投入我西微门门下了。

“而那些西微门的弟子，也会因为不能接受自己的开山老祖竟然是半个妖怪，离开西微门转投东无派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