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江凌予。”

毫无感情，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

林辙紧随其后地上了台。

他不喜欢这个环节，更不习惯当着众人的面介绍自己，他没办法做到像穆复川那样从容不迫，也不具备裴路欣那样落落大方的品质，站在人前，他总会不经意间显露自己的胆怯，拘谨，以及他所厌恶的，不自信。

林辙此刻有点感谢江凌予，她精简的自我介绍让他松了一口气。

“大家好，我叫林辙。”

“欸，”徐绍文招招手喊住快回到座位上的两人，“这也太简洁了点，你们两个——”

嗡嗡—

黑板右上侧的广播里传来一阵轻咳声，紧接着是一道磁性厚重的声线。

“高一全体班主任注意，现在组织好各班同学，有秩序到操场参加开学典礼，10分钟内务必在规定位置站好，大家现在就可以离开教室了，上下楼梯注意安全，不要拥挤！”

话落，以穆复川为首的一众男生们已经一窝蜂似跑出去了。

只是可怜那门，穆复川这一脚踹的是真实在。

“大家不用着急，”徐绍文无奈地抚了抚额，重新戴好眼镜后走到挤成一团的门口处，“时间完全来得及，一个一个出，下楼时看好脚下台阶，安全第一，慢点啊各位。”

裴路欣挽着江凌予的左手臂，拉她起身： “江凌予，咱们也走吧。”

“嗯，走吧。”

早晨来的太着急，江凌予都没好好打量打量这所新学校，这会跟裴路欣挽着胳膊慢悠悠走的时候，江凌予粗略地环视了一圈。

远比不上才英装修那么奢华，一中给江凌予的第一印象就明晃晃的两个大字：没钱。

一没钱买地扩大面积，二没钱装修翻新教学楼。

江凌予目测整个一中占地面积估计连才英的三分之一都够不上，操场也是出奇的小，正常来说学校操场塑胶跑道一圈应为400米才对，但，江凌予敢肯定这儿的绝对不达标。

“一圈最多350米。”江凌予低声嘟囔。

“你在说什么呀，”裴路欣握着江凌予的手，挤过密密匝匝的人群往最前方塞，“人太多了，我个子不高，站后面就什么也看不到。”

“有什么好看的？”

江凌予不太理解，一群年过半百的校领导们讲话有什么可值得看的。

“典礼后半程会有优秀学长致辞。”

裴路欣站在熙攘吵闹的杂乱人流中，眉眼被朝阳晕染，笑得灿烂又明媚：“见他，我一定要站在最前排。”

“去去去，后排有阴影处，站这么靠前干嘛，你不最怕晒了吗。”站在男生最前侧的穆复川说着就要上手推裴路欣。

“要你管。”裴路欣耸了耸肩，嫌弃地甩开搭在肩膀上的脏手。

穆复川比了个“ok，fine”的手势，侧头继续跟后排的男生耳语。

“你是不是喜欢他？”

第8章

话落地的瞬间，裴路欣和穆复川同时看向江凌予。

裴路欣率先开口：“你说的谁，不是他吧？”

裴路欣指了指穆复川，一脸难以置信和鄙夷不屑。

“不是不是。”江凌予摆了摆头。

穆复川抬腕蹭了下鼻翼，随后移开了目光。

“你说的那个学长，你是不是喜欢他？”江凌予凑到裴路欣耳边，压低了音贝问。

裴路欣的脸即刻泛起潮红，她低垂着眼眸，嗓音也变得羞怯：“我就是很欣赏他啦，学长他很优秀，长的帅成绩还特别好，我就是出于欣赏，我…我只是……”

瞧，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么说江凌予也算是个过来人，这点小女生的心思她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说了这么多，你也没否认吶。”

江凌予看着脸比蜜桃还娇羞的裴路欣，笑着摸了摸她圆鼓鼓的小脑袋，八卦之心暗暗涌动，“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表白了没有？”

此话一出，裴路欣的羞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至耳廓，蔓延至脖颈，人看上去像是刚从热水桶里打捞起来的一样，熟透了。

她早就习惯隐匿在台下默默关注闪闪发光的他了，看他站在台上，接过一份又一份的荣誉证书，戴上一枚又一枚的奖章。

她做过最勇敢的事也只是在他领奖结束的那一刻，隔着厚厚的人潮，为他鼓最响亮的掌。

裴路欣只敢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尽管他可能根本听不见，因为台下站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又离她太过遥远。

至于其他的，裴路欣从来没想过。

“从初中开始的，或者应该说，我是上初中时才开始意识到我喜欢他，”裴路欣依旧低垂着眸子，话说的羞怯，“没有表白，至少目前，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表白？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喜欢他。”江凌予下意识地脱口道。

喜欢就大声说出来，想在一起就大胆追求，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后才有在一起的可能啊。

在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挥霍青春的年纪，谈几场无所顾虑不负责任的恋爱，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年少时萧风霖传输给江凌予的恋爱观。

“不打算让他知道，”裴路欣忽地侧身抬眸看着江凌予，羞怯的语调转而被郑重气息所替代，“因为不想打扰他，更要对自己负责。”

如果真的喜欢，就应该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等到三年之后，等到她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再把这份喜欢公之于他，公之于众。

而在此期间，她只想将他当作彼岸的长明灯，当作北上航海的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