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祁行对面时祁劭还围着一个与他本人气质极不相符的玉桂狗围裙，眉眼是少见的温柔平和，让祁行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点点狐疑。

自己做出这种事，他竟然也没有着恼……难道真的是忽然变了性子？

祁行就怀着这样奇奇怪怪的心情喝下了第一口粥，祁劭单手支在桌子上，邪气狭长眼眸定定的看着他：“好喝吗？”

“好喝。”祁行点点头，抿了抿唇，放下勺子，开口道，“劭哥。”

“嗯？”祁劭应了一声，却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到那碗粥上，“怎么了？”

“我想了想，觉得这次我还是冲动了，做的不太对。”祁行犯了错一般小声说，“毕竟你救了我的命，又把我养了这么大，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我热血上头说走就走，一点都没有顾忌你的心情，还有祁叔叔和杨阿姨，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不应该不辞而别的……”

祁劭眼神终于滑到了他身上，似乎是轻轻勾了勾唇，又似乎是没有：“所以呢？”

祁行被他鹰隼一般的目光看着，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可是我觉得你的做法也有错，你如果不逼着我做那些事情，我一定不会生出来逃跑的想法，所以，所以……”

祁行几乎是恳求的看着祁劭：“劭哥，我们重新变成正常的兄弟关系好不好？我再也不想跟你那样了……你放心，只要你现在迷途知返回心转意，我一定会把这些事情牢牢地隐藏在心底谁都不说，你还是我最信任的哥哥。到时候你可以照常结婚，对周敏言也好有个交代……”

所有的话都是斗着胆子说出来的，结束时祁行异常紧张的看着祁劭，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祁劭耷拉着眼皮，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只道：“你先喝粥，我再想一想。”

祁行看到他情绪平和，没有动怒，也没有暴起，低着头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觉得事情似乎是有转机，心中升起了一些希望，又握着勺子喝了几小口粥，中间一直在抬头看祁劭。

而祁劭察觉到他频繁张望的视线之后抬起头来，神色莫辨道：“一心二用，心不在焉，不怕消化不良？”

祁行连忙收回目光，乖乖低头喝粥。

祁劭看着他仓鼠一般的吃相，指尖搭在膝盖上缓缓摩挲着，似乎是在筹谋着什么事情。直到祁行把粥碗刮的都见底了，才终于幽幽道：“这么多年，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祁行有些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抬头看见祁劭算不上好看的脸色，紧张道：“挺，挺好的……”

抛开某些掐脖子，扇巴掌等过激行为，祁劭也是给过他很多属于兄长的温情的，而祁家在物质上是真的从来没有短缺过他。而在祁家享受到的各种资源也是在继父那里不可能享受到的。因此祁行是真的对自己所得到的一切感到受宠若惊和欣喜满足，不敢有丝毫抱怨。

毕竟如果没有祁劭，他也不可能有今天。

“既然好，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当我的人？”祁劭，“你知道的，那样你得到的东西只多不少。”

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祁行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而祁劭一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目光里藏着很多东西，复杂难言。

“我对你，只有亲情，没有爱情。”祁行在踌躇良久之后才说出这句话，“当然，我也知道你对我更是谈不上喜欢，顶多只是一个比较好玩的玩物……可是我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我想离开的话，你，你还是会成全我的，对吗？”

目光里带着期待和希冀，看向祁劭时让他莫名想起了祁行曾经养过的那只兔子，被他用刀片割喉之前也是用这样清澈而干净的眼神望着他的。

可他注定要辜负了。

“我一直都在说你是我的人，”祁劭梦呓一般开口，“可是阿行，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

祁行喉结微动：“因为我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不可能总是依附于你，我自始至终都只属于我自己。”

祁劭看不出情绪的笑了一下：“这是你的独立宣言吗？”

“如果有一天你也像我一样完全被当作一个附属品被人掌握在手心，甚至被软禁起来，连自由都不能够得到时，”祁行认真的说，“你也会产生跟我一样的想法的。”

“体会不到，”祁劭伸了个懒腰，“毕竟根本没有人敢这么对待我。”

祁行眼眸深深的看着他：“话不要说的太满了。”

“这也叫满？”祁劭不屑的笑了，“那好，即便真的有人对我做了这种事，那我也一定不会让他好过。除非……”

祁行：“除非什么？”

祁劭弯唇一笑：“除非我爱惨了他，心甘情愿被他囚禁。”

此时的祁劭不可能会想到，他今日的一句无心笑言，会在很多年后一语成谶变成现实。

而现在的他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好了，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阿行，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我，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祁行眼睛亮了：“什么意思？”

“只要你能够走出这栋别墅的大门，”祁劭信誓旦旦道，“我就放你自由。”

祁行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真的？”

祁劭含着莫测的笑意点头：“当然。”

祁行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二话没说站起身就向大门处快速走去。然而根本没走几步，他就忽然觉得脚底下软绵绵的像是踩了棉花，身子也一阵无力晕眩，眼前闪着星星一般眼花缭乱，视野也渐渐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