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被偏执狂强取豪夺的那些日子(90)
彼时兄长头上还缠着纱布,有血。
封青让多看了几眼。
兄长注意到他目光,扯了扯唇,冷笑一声。
“知道这是谁干的吗?”兄长道,“祁劭砸的。”
他跟祁劭一行人偶遇,生意上是死对头,又因为都看中了同一间包厢,言语上起了争执。
只不过吵了两句,便动起手来。
祁劭下手太狠,一瓶子砸在他头上,当场就把他砸晕过去。
“缝了七针,”兄长哼了一声,“即便如此也没办法真的拿他怎么样。”
封青让眼神微动。
“知道你们的差距在哪吗?”兄长不屑看他,“一个就算砸了我也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一个就只能靠着我的一点施舍,像条哈巴狗一样,茍延残喘的活在这世间。”
封青让敛眸,不语。
他在忍,在等。
兄长行事嚣张狂妄,后来在下雨天跟一帮子纨绔子弟赛车,直接飞了出去,车毁,人重伤。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在父亲面前拼命表现,拿下了好几个大单子,甚至有几个,是从祁家手中抢来。
父亲没有别的儿子,只能靠着他。
又看他表现优秀,颇为器重。
于是他的地位蒸蒸日上,连母亲的身份也在贵妇圈里水涨船高。
他本来不打算再对兄长动手的。毕竟那人已经在疗养院里,每天都在接受康复治疗,人不人鬼不鬼。
胜负已分,他是赢家。
但那天他去了一趟,这人竟然短暂的清醒过来。
看着他勃然大怒:“是你对我的剎车动了手?”
封青让勾着笑看他,眼底却是冷的。
“我要告诉父亲!”兄长愤怒的涨红了脸,扭动着撑起上半身似乎是想要坐起来。然而挣扎片刻就不受控制的重重躺了回去,“你这个贱人!你害惨了我!真是和你那个当婊子的妈一样阴毒!”
他腰椎受了伤,坐不能坐,站也不能站,只能躺在疗养床上,吃喝拉撒都靠人伺候。
即便是这样像一条蛆虫一般恶心又无用的勉强活着,父亲却仍然对他爱怜有加。
封青让想起父亲提起兄长时眼里闪烁的泪光,再看看眼前人面上厌恶憎恨的表情,只觉得心头涌起一种恶劣的痛快。
与鄙夷不屑。
上前一步,站在他床前,低下头与他布满血丝的双眸对视。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到阴曹地府里,再跟你那早死的母亲说吧。”
说罢,不顾身后疯狂的嘶吼,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第二天,疗养院便失了火。
他是孤单的,所以当然有着不少女伴,在无数个黑夜里身体交缠,企图用这种方法获得一种短暂而虚妄的温暖。
但那些女人也只不过是贪恋他权势才貌,与他虚与委蛇,难付真心。
所以他即便手握权势,美人环绕,却依旧孤独。
那个姓刘的女孩儿算是为数不多真正关心他的人。
他虽然说不上有多喜欢,但乍一听到她死了,难免悲伤,并且借此想对祁劭发难。
却没想到被祁行反将一军。
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却不知道祁行是怎么猜出来疗养院失火的真相的。
对他不能说是不忌惮,毕竟流言易生是非。
但四周风平浪静,从来都没有传出过类似的流言蜚语。
他便觉得这小孩嘴巴管的还挺严。
他知道祁行是被祁劭从大街上捡回去的。但他顶多算是个祁家随便养着的玩意儿,够不上与祁劭称兄道弟。
祁劭本人大概也就是把他当成个玩物,没花多少心思。
但祁行那天与他争辩时眼眸却亮的像燃了一团火,护住祁劭的动作像是护主的小兽,勇敢无畏的与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怂样完全不相符。
一个人竟然能在两种情况下,表现出来天翻地覆的模样,只是为了给祁劭撑腰。
封青让便想起兄长,明明他们是亲兄弟,是比祁行和祁劭关系更为亲近的存在,兄长却从来没有这样维护过他。
不,应当说从来没有人像祁行维护祁劭一样,在他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义无反顾的护住他。
忍不住便有些嫉妒起祁劭来。
家世优越,相貌出众,众星捧月,父亲疼爱,没有庶出兄弟跟他争夺家产,似乎所有人都喜欢他,倾慕他,更是连一个随手捡来的孩子都对他忠心耿耿。
凭什么他什么都有,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人与人的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于是只要想起来,便会经常觉得不平衡。
想撬墙角,也只是想看看祁行对祁劭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这么坚不可摧。
结果一番试探下来,发现怀着恶劣期待的自己真是自取其辱。
不小心被困在山洞里,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毕竟一开始只是想带着祁行来海上疯玩一番。
却也真的没有料到会再次看到野猫。
血迹斑斑的黑猫是他心中的梦魇,无法轻易打破。
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僵硬在当场,想要剧烈呕吐,却又感觉骨子里都泛着冷,排斥与恐惧汹涌而来,一下子席卷他全身,让他动弹不得,只能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回忆淹没,挣扎着几近窒息。
却没想到这一次会有人挺身而出,挡在他身前,帮他杀掉,赶走了那些野猫。
手里攥着的手腕还在轻轻地颤唞着,似乎禁不住疼似的,微微挣扎着,想让他放手。
但他偏偏没办法放手。
因为那是他在这寒夜之中,惊吓过后,唯一能够触碰到的,实实在在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