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以自己氪星人的能力, 引诱我时刻关注你、警惕你；却又漫不经心地暗示这一切或许是场笑话，只是你一时的趣味发作。

可, 你又有何种资格在我面前漠然呢？

你明明已经，在我身下伏首了一次。

你已经濒临死亡。

蝙蝠侠看着【超人】眨眨眼, 掩盖住他神态的淡漠。

一旦他的面部动起来, 就不再像个虚假的石像了。

【超人】翻动自己的手臂, 以僵硬的动作，将手臂的正面展示出来。

他的小臂上，赫然勾勒着那神秘的图腾, 紫红的染料以未知的花样组合起来, 某种规律浮现在其中, 却又未能识别出来。

蝙蝠侠以他密码学大师、民俗文化研究者和全球语言通识者的身份，都不能夸口自己能理解这份图腾。

布鲁斯疑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超人】似是有些羞涩，这让布鲁斯心里不由得打起鼓, 他又想搞什么？

【超人】挥了挥手臂, 说：“这是我自己画的纹样，所以和其他人不同。”

“我还在手臂上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布鲁斯后退一步。

他维持社交距离, 礼貌地询问：“那，惊喜是什么？”

【超人】指着他小臂上, 如同缠绕、箍紧的未知图腾，一脸开心与羞涩地说：“这是氪星文字，我用了一种花体的写法，想让你看看！”

布鲁斯再次后退一步。

他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布鲁斯扩大社交距离，礼貌问：“那，这上面写的什么呢？”

“是我的名字！【卡尔·艾尔】，用氪星文字书写的！”随后【超人】又念出一段复杂的语调，表示这是名字的读音。

“哦对，还有另一半胳膊，”【超人】毫不在意地撕下自己的另一只袖子，咔嚓一声，他指着另一边不同复杂的花体氪星文字说，“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

他念出“布鲁斯·韦恩”的氪星读音。

布鲁斯忍不住再次后退。

隔着充足的陌生人社交距离，他彬彬有礼道：“谢谢你，【卡尔·艾尔】（氪星语）。”

布鲁斯又毫不费力地重复自己的读音：“￥#￥%…，我知道了。谢谢你让我知晓了一门文字，这太令人感动了，领会一门语言的魅力。”

说完，布鲁斯再次后退一步，说：“但我突然想起，家里的老人很想我，为了老年人的身心健康，恐怕我不得不告退了……”

他转身立刻就打算逃走。

【超人】又想干什么？把两个人的名字以失落的氪星语言画在身上干什么？

这个玩法恕蝙蝠侠不能再配合下去了，再下去他恐怕就不能控制事态了，下一步恐怕就不是胳膊而是当场用笔刷画在□□上。

身后，【超人】轻轻说：“我打算教你氪星语言。”

布鲁斯迈开腿。

【超人】轻轻的声音又继续说：“带你去我北极的氪星飞船，你需要氪星语言才能识别上面的操控系统。”

蝙蝠侠停下了。

他转身，直视【超人】。

这氪星人一副诚恳的面孔，把分享一个高级文明科技的邀请坦然地说了出来。

蝙蝠侠不禁想——

这般反复玩弄，甚至以自己的弱点和资产为饵，真的不害怕……玩火自焚吗？

他拥有能杀死氪星人的氪石，拥有能将他变为普通人囚禁的红太阳，甚至即将掌握失落的星际霸主氪星的科技。

所以你真的不害怕吗？

我可以杀死你一次，就能杀死你第二次。

蝙蝠侠不能理解为什么【超人】如此频频泄露弱点，拔高蝙蝠侠的能力。

——你难道还有其他底牌吗？

但【超人】若有其他底牌，还能有什么底牌？

——你已经将环在脖颈上的锁链亲手递给我了。

蝙蝠侠保持着最谨慎保守的态度，假设【超人】依旧留有反制的手段，暗自制定最低风险的计划。

布鲁斯转身，他客气有加地道歉：“我突然意识到正是家里的老人让我多出去走走，在外旅游正是他的期愿。刚才我一时忘记了这件事，现在我想起来了。我们继续谈吧。”

【超人】果然相当接受这个粗糙的说法，他点点头。

“那我们继续谈吧，”布鲁斯问，“你说的北极氪星飞船，指的是只在卫星里出现过一次的那个，军方至今还列为最高机密的那个飞船吗？”

【超人】点点头，说：“它的名字叫做孤独堡垒。”

“你起的吗？”布鲁斯怔住了。

这是个极其能表露起名者心志的名字，一个孤独者封闭的内心，而【超人】直接邀请他进入其中。

【超人】没回答。

他问：“你愿意前往北极吗？”

“我当然愿意。”

……

露易丝·莱恩连续抓拍几张，然后探头找那个形似布鲁斯·韦恩的人。

没找到。

刚才高台上的直视神秘现象的人，露易丝认为、以及肯定，是布鲁斯·韦恩。

坚毅地直面一种恐怖和浩大的神秘，即使自己无比渺小也要一往无前，展示出凡人的勇气和无畏。

这正是露易丝了解的布鲁斯·韦恩。

他想隐藏身份。

做出这个判断后，露易丝不再试图寻找布鲁斯·韦恩。

她拿出刚才没有丝毫信号的手机，有点意外地发现出门时满格的电量竟减低到自动开启了省电模式。

而她一路上几乎没有使用手机。

没顾得探及原因，露易丝连忙拿出充电宝充上电。

松了口气，打开手机后台没有任何问题，只有电池背面微微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