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誓旦旦地确认说：“应该是维持秩序的，你看，太多人了。粗略估计得有七百多人，这还没算上世界各地不断赶来的人们。”

“唉，”他摇头道，“也不知道除了照片，我们还能在这场法庭宣判中获得什么。”

“而照片在手的媒体几乎都有。一场无用功。”

“总比那些连现场也不去，只凭着开局一张图直接编的人要好吧。”同行安慰道。

“人太多了。”同行松了松领结，让衬衣畅快一些。

“之前新墨西哥州几乎是惊险地发生了一起重大踩踏事故，幸好【超人】救了人们。在场的那些人顶多只有组织挫伤。”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超人】，世界会变得怎样。”

“是啊，就像现在。如果我拿一柄速射机关枪扫射在场的所有人，那么警察一定拦不下来。只有【超人】才能。”

一旁的人感叹道。

同行瞪大眼睛，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他连忙观察旁边的那人神色像不像开玩笑，但他浑身一个夹克遮掩不了什么大型枪支，都放下提起的心。

小心翼翼地离他几步远，陪笑道：“你说得对。”

“其实，【超人】好是好，就是他最近有些奇怪了起来。”

那人继续闲聊，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一样。

“是什么呢？”同行捧哏。

“也不只是我自己的感觉，你去超人的粉丝网站，还有论坛上看看，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

“你还是【超人】的粉丝呀？”

“我不是。你去粉丝们那里问问，他们和我一样的感受，就是——【超人】现在不怎么和人搭话了。”

“啊……我还以为什么呢？不说话没问题啊。”

“不，他之前救完人，至少会在人们的请求下停留一会合照，但现在他直接救完就走了。”

“这……他毕竟不能和世界上每个人都合一次影。”

“但【超人】还是和之前一样笑容开朗，甚至比之前笑的更——让人心情愉悦，看到就会激起生命的活力。”

“研究这么深，你还说你不是他的粉丝？”

“我看到【超人】有一次飞上天后也保持着那样的笑容，对着一个手机说话。”

“什么手机质量这么好？能在天上接受信号？”同行不由得注意到这个问题。

“别打岔。”他继续说，“前不久，就是【超人】救完新墨西哥州的这次，粉丝网站记录他之后出现在澳大利亚，一只袋鼠把游客逼到了陷阱里。”

“我就知道澳大利亚是个野生动物的王国，迟早占领人类的疆域，把人类驱逐到新西兰。”

“游客也是我们的人。”

“……？你们的人？”

“她看到【超人】的脸上，残留着紫色的染料，很轻，在他的眼尾。不注意会认为是沤出的泪痕。”

“你快说，什么你们的人？！”

“应该是【超人】不仅去拯救了人们，而且也参加了那次新墨西哥州的亡灵节。且参加节日在拯救之前。”

“求你了，你们是谁？”

“另一个线索是，我们问过了几乎所有的当地人，他们说，当时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呼叫【超人】，所有人都在祈祷神，然而【超人】却出现了。”

“这似乎的确说明，【超人】参加了那次亡灵节。”

“还有另一条线索，有个人在网上爆料他去往新墨西哥州的飞机上，遇见了一个形似【超人】的乘客，只要换了一个发型，就和【超人】一模一样。”

“……我的天，我不敢相信这代表了什么。”

同行喃喃自语，他的脑海中从那人的讲述中，一颗颗散落的珠子从地上被捡起，用一根蛛丝串成一串，正散发温润的、清晰的柔光。

“我明白了。”

同行出声道。

在那人鼓励的目光下，同行的声音坚定，他感觉自己如同福尔摩斯附体，只是站在这里就能从线索中推理出事情的经过结果。

“【超人】一定有一个人类身份，只要查一下那天的航班就可以，那人就是【超人】。”

同行迅速地说：“你能把这个消息付费给我们报社吗？这一定是第一手爆料，关于【超人】生活在我们之中，而不是一个极地孤儿什么的。”

他的脸兴奋地发红：“这个消息会引爆世界的！比今天的大场面不成多让！我会一举成名！”

“当然，你也是，老兄，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同行颇具暗示地用手肘抵着那人。

可那人只是抬头望着天空，一声不吭。

这沉默的空气使同行头脑清醒了一些，他像是感受到一丝不安，悄悄顾看左右，被稍远处众人带来的安全感鼓了劲，勇敢地对他说：

“嘿，我说，老兄，我不能当做没听见一样。这不公平，我没办法把已经得到的知识吐出去。”

同行的勇气越来越足：“但反正你已经告诉我了，我其实可以不顾你的拒绝，自己偷偷去查。你没办法拦着我。”

可那人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天空。

同行的不安越来越甚。

他问：“你在看什么？”

在蔚蓝的天空中显出一个小小的点。

它飞速地扩大，像是以一颗陨石下落的速度那样，但它的颜色渐渐明晰，一颗微弱的红。

人群开始骚动，像是有人明白了什么，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抬头。

嗡嗡的声音、欢呼的声音、吶喊的声音。

齐齐爆发。

那红色降临在法庭前，猎猎的披风在呼啸的风中鼓动，【超人】凌空而立，欢呼的众人声音几乎掀翻云霄，但【超人】稳稳地立在空中，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