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纵意问:“你在跟谁发消息？”

闻年没有隐瞒:“我哥在剧组拍戏，快递寄到清苑了，让我帮忙取个快递送到他家里。”

送到家里？方纵意突然记起上回过生日的时候，宋之溪也没有敲门直接就进了客厅，说明宋之溪是有闻年家密码的。

“你能随意进出宋之溪的家啊……”他撇撇嘴问。

“嗯，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闻年语调安静下来，回忆道，“我跟外婆刚搬过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宋之溪常常会过来找我玩。”

“宋之溪从小就是温柔善良的人，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会格外照顾我，他见我没有父母，就说以后做我的哥哥。他的确做到了，对我很关照，陪我玩耍，辅导功课，比亲哥哥还要体贴。”

“可是他也有别的朋友，后来谢陵出现的时候我很烦他，觉得他抢走了我哥。”

“后来我青春期的时候开始叛逆，不再管他喊哥哥，因为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他，所以我拒绝再叫出那个仿佛有血缘关系的称呼。”

方纵意越听心里越酸，嘴角耷拉道:“所以你是在回顾你的暗恋史吗？我可没兴趣听……”

闻年直白且专注地注视着屏幕对面的小少爷，表情认真:“不是，是我最近发现一个事实，我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

“我以为自己烦谢陵是因为把他当情敌，最近却发现不是，我对宋之溪的感情就像是争宠的孩子，觉得其他人分走了属于我的关爱。”

“而我渴求的那份关爱并非爱情，而是一直以来缺失的亲情。”

听到这里，方纵意放慢了呼吸，口吻有点颤抖:“……所以你的意思是？”

闻年那双素来轻佻懒散的眼睛忽而变得坚定，凝望着方纵意一字一句说:“我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原来我从来没有恋慕过宋之溪。”

心意

隔着屏幕，却仿佛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

听到闻年的内心剖白，方纵意心里仿佛绽放一簇簇绚烂的烟花，五光十色的喜悦将他彻底包裹环绕，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消失无声，唯有心底的雀跃在大声呼喊。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闻年不喜欢宋之溪。

闻年不喜欢宋之溪……

闻年不喜欢宋之溪！！

好耶！放鞭炮，放十串鞭炮！

方纵意唇角翘得高高的，眸子睁得又圆又亮，眼底的笑意如同上涨的潮水，一波一波涌向岸边，冲出眼眶。

“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闻年细细观察小少爷的神情，微微点头。

“你先猜猜看嘛，我自己讲多没意思。”方纵意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软得像棉花糖。

“能猜得到就不叫秘密了。”闻年靠在床上仰着头说，“咱俩还没心有灵犀到那种程度。”

“你这家伙真讨厌，真不想搭理你！”

“好啦我的小少爷，快别卖关子了。”他轻声哄着。

方纵意指尖挠了挠脸颊，眨着眼睛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直到后来认识傅殊，我才有了唯一的朋友。虽然他性子比较冷淡，还经常开口就损我，但他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信任的人。”

“我曾经还问过他为什么会跟我交朋友，结果他说我傻，哼。”

“最近我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傻，我把友情里的占有欲误以为是爱情，我很喜欢傅殊，可是我对他没有情欲。”

“如果他对我做跟你相同的事，我绝对接受不了。”

闻年忍俊不禁:“我对你做什么事？”

“抱我啃我还……”方纵意噘起嘴巴，“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有数。”

“所以你的暗恋结束了？”

闻年在屏幕对面笑得格外灿烂，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笑，而是一种看见潮湿木头燃起火苗的兴奋和欣喜。

燃起的火光，预示希望。

方纵意眼睫颤动，轻轻嗯了一声。

此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结束这个话题以后，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说话，谁都没有提起那份替身合约，如果白月光已经不是白月光，那么替身是否还是替身呢？

没有开口，却心照不宣。

他们之间只差一个正式的告白。

他们各自躺在床上，听着彼此清晰起伏的呼吸声，方纵意忍不住对他眨巴眨巴眼睛，闻年立马对着屏幕飞吻以做回应。

两个人像小动物似的你撩我一下，我逗你一下。

无声默剧演累以后，方纵意趴在被窝里说:“最近我老爸让我跟着他做助理，可能要忙一些，等我业务熟练一点再去找你。”

闻年点点头:“我的毕业设计初稿也差不多了，最近要抽时间去找我的老师请她指点，不能翻墙过去找你了。”

“翻墙？太夸张了吧。”

“小说里主角私会不都是趁着夜黑风高翻墙吗？”

“我们才不是私会。”方纵意反驳，“我都……跟我爸提过你了。”

空气突然静下来。

片刻后，闻年咧着嘴笑，开怀不已:“想把我带回家啊？”

“你不许笑，严肃点。”

方纵意脸皮薄，说完便开始后悔，气得直戳屏幕，讨厌的闻年，分明知道他会害羞还笑那么大声。

“小少爷，好想亲亲你。”

“那就想想吧。”方纵意闭上眼睛，“我要睡觉。”

心里特别美还要装矜持，方小少爷自以为装得很冷酷，实际上在闻年看来他就像一块包装精美的小蛋糕，虽然包装上写着闻年不可拆封，但自身散发出的香气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