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授课也仅是教他们读书识字和学武防身。

这样一来, 授课时间其实倒也算不得太短。白日时沈星河留下任务让他们练习, 晚上回来检查后也还有时间教导新课。

两个孩子许是年岁小, 经历却多的缘故，对听课这件事竟也没有任何抵触。上午念书, 下午扎马步, 晚上还能对课业提出新的问题。

这举一反三，勤奋好学的劲，连顾九思都有点叹为观止。

毕竟他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 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若是那时他能像他们半分，或许很多都会不同。

只可惜, 从来没有或许，他这个畜牲像不了人，也做不成人。

两个孩子，倒也不能再叫他们孩子了。

跟着沈星河听课的一个月后，他们便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

女孩名叫夏生，男孩名叫岁光。

沈星河听到后想起的是“雪每先秋降，花尝近夏生”，是“长陵有神气，万岁光如虹”。

顾九思倒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他们说不定只是一个觉得自己在夏日时获得新生，另一个期望自己往后的年岁光明坦荡。

当然，两人对他们名字的看法不同，却也没有去问名字的含义。

不管是哪种解释，只要夏生他们自己喜欢就够了。

至于为什么两人都没有给自己的名字添上姓氏，或许个中有很多缘由。他们不说，沈星河也不会多问。

原本顾九思也该是毫不关心的，如果他之前没觉察出沈夜升身份古怪的话。

托沈星河跟沈夜升兄弟之谜的福，顾九思再看人的时候难免下意识多注意了几眼，自然也就顺便发现了一件小事。

夏生和岁光是亲姐弟，一对长的不像的亲姐弟。

不得不说，送礼的人是真有一套，送来两个小的不说，还是打折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弟。

无论是先姐姐后弟弟，还是先弟弟后姐姐？抑或是干脆让两个一起伺候，似乎都可为之。

又如何不能说一句送的真周到，真是让人坐享齐人之福？

顾九思想，时光流转一百多年，这群杂种的口味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变呢。

这种不变，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令人作呕。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当年有相当一部分的东西专门爱找这种乐子，想必到现在也没断绝。

夏生跟岁光绝口不提，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陷在幻梦境中的沈星河，如今还是十六岁时的肉体凡胎，自是看不出他们的关系。

顾九思不清楚夏生和岁光出宫前有没有说清楚，假如他们没说的话，沈星河说不定到现在也不知道真相。

这样一想，还真有几分有趣。

世上竟还有在沈星河眼皮底下，都能藏的住的事情。

诚然夏生和岁光并没有刻意隐藏，只是没说，可最终结果是一样的。

或许世上最好的隐藏就是不藏也说不定。

全然忘记自己也在沈星河面前藏了很多事情的顾九思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甚至动起了现在就把沈星河从幻梦境中捞出去见夏生和岁光的心思。

到时候他把沈星河往他们面前一放，再跟沈星河说，“想不到吧，他们俩是亲姐弟。”

想到这里，顾九思忽然顿悟了。

他觉得有趣的不是亲姐弟这件事本身，是沈星河没发现的事，他发现了。他不仅发现了，还能抢在沈星河发现之前，将事情提前告诉他。

怎么说呢，真幼稚。

顾九思忽然觉得想抢在沈星河之前什么的，有一点点丢脸。

沈星河知晓后笑了笑，为夏生他们的关系惊讶了一瞬，倒是没觉得顾九思有什么幼稚的。

最多是觉得这样的哥哥有些可爱。

他收下夏生和岁光的目的不是伺候，他会这般做，也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实在太小了。

他无法理解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是用来知人事的。

骨骼还未长成，肩膀薄弱不堪，离成人还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孩子跟知人事扯上关系，实在是可笑的过了头。

至于他们是亲姐弟这件事，还真是在可笑上又多添了荒唐。

沈星河他们的心思，夏生和岁光自是不知。

便是知道了，想来反倒会惊异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自从落入如此境地后，很少有人会真心实意觉得他们只是孩子，并且觉得将他们跟知人事这件事扯上关系可笑。

买卖他们的不会这样想，教习他们的不会这样想，和他们同类的也不会这样想。

他们只是漂亮的货物而已。

真心实意觉得他们是孩子的，很大一部分看着他们的眼光甚至要更贪婪，更急色。

知道他们是亲姐弟的，满眼皆是令人作呕的欲色。

第一任买主曾大发善心的让他们放心，他们的美色一般买主拿捏不住，稍微有点脑子的不会轻易动他们。

干净的才会更值钱，他们会一直往上到更高的买主手里。

不出意外地话，他们的价格会越来越高，在这段期间有很大概率不会分开。

因为，亲姐弟一起更爽。

后来，果然如此。

他们很快便两次三番转手，很幸运的是，买主们的眼光都算不上短浅，价格成倍上涨，也果真没有分开。

亲姐弟，是货物继美色后的又一层砝码，是金光闪闪的摇钱树，怎么会和荒唐扯上关系？

真觉得自己是孩子，才是荒唐。

至少在来到皇宫之前，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也是在得知要去皇宫时，才有尘埃落定之感，再没有更尊贵的买主了。

耻辱的教习之后，便是更深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