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仙尊的爱情故事(92)
如果沈星河对沉青没有任何好感,他就不会允许他三番四次地在他面前说废话。
沉青如今敢当面劝沈星河离开我这个以色侍人的妖魔,或许也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让沈星河在我跟他之间做选择,好让我认清现实,知难而退。
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个很聪明的神仙。
我向来是最害怕有人拿我跟他人做选择的,我很清楚地知道,没有人会选择我。我能够被人喜欢,也能被人尊敬,可我永远不是那个被坚定选择的人。
青艾喜欢我,可他更喜欢那个让他受了情伤的人。他为了那个人伤筋动骨,修为尽散,丝毫不在意收敛他尸骨,帮他复活的我是什么心情。
小花儿尊敬我,可她更尊敬那条不负责任的黑狼。她为他怀了六个月的妖胎,为人的生气被那小狼崽吸食得干干净净,不过二十的年纪,就已经苍老到如同六十的老妇。
青艾自嘲地说他陷入了一场噩梦,小花儿笑着让我喊她王婆,他们又回到了我身边,却都没有好好地回来。
可即便如此,他们始终选择放开我的手,一次又一次。
我从未被选择过,这次也一样。
我就说这段日子好的过了头,原来噩梦在这里等着我。
真可怕啊,噩梦真可怕啊,我下意识地发起抖,心想这次再没有神明救我脱离深潭了。
我的神明,他抛弃我了。
我坠落在悄无声息的黑暗中,只觉得天地安静得可怕,仿佛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或许我早该习惯的,从我被父母抛下的那一天,我就该明白,我注定是天地间的异类。
这世间无人与我同路,无人与我度一生。
在这茫茫的黑暗中,我忽然听见有人呼唤我。
“我在这里,顾九思,我在这里。”
有人将我搂在怀里,抚摸我的头发,一遍又一遍的,温柔地对我说,“我在这里。”
那个人是谁呢?我觉得疑惑,谁会留在我身边呢?我想看看他,我想问问他,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我不想再被人抛弃了,我也可以很好,为什么谁都不要我?
无论是谁,无论去哪里,请带上我吧。
我挣扎着醒过来,眼睛被阳光照得睁不开,我什么都未看清,一只手伸过来遮住了我的眼睛。
沈星河在我身后轻叹一声,“睡一会儿吧,眼睛都哭红了,从今以后,不会有噩梦了。”
我把小狼崽带回来的第十六天,小花儿敲响了我洞府的大门。
她气喘吁吁,风尘仆仆,衣摆上沾满了草屑和灰尘。她在深山里走了十六天,遇到过蛇虫鼠蚁,狂风暴雨,我看见她跌在泥坑很多次,又看见她随手抹去污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本来是走不到这里的,我给整座山下了禁制,让她只能不断地绕圈。除了回头和死,她本没有其他路能走。
我终究还是不够狠心。
小狼崽一生下来便很聪慧,在我这里待了这些天也没有反应。小花儿一来,它便如箭一般从我身边窜了过去,仿佛它一直以来都知道我是那个害他们母子分离的凶手。
我看着冲我嘶吼,向我露出獠牙的小狼崽,又看了一眼站在我对面的小花儿,到底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小花儿或许忘了,她曾经像她的小狼崽一样,站在我的面前保护我。她曾经为了我举起武器,向那些想要加害我的村民大声地喊,她就是妖怪养大的孩子,她永远都是妖怪的女儿,谁想伤害我,谁就要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见到她的那天,她都已经七岁了。她不需要我照顾她吃喝拉撒,我也不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大。说我是她的父亲,实在是夸大了。
我所做的,仅仅是把她带在身边。
她在我身边待了十二年,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变得爱使小性子,高兴时喊我爹爹,不高兴就喊我糟老头子。
我一个妖怪,又不会变老,我明明容颜不变,青春永驻,她喊我糟老头子却喊得异常顺口。
每每问她,她就爱拿我的年龄说事。世人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我也不过勉强够上三个王八,离龟还差得远呢,哪里有那么老。
跟她装模作样争辩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老去,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说来可笑,她带着妖胎,骨瘦如柴地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这个被爹娘抛弃的杂种,竟然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悲痛和恐惧。
她是我带大的孩子,我想象过她嫁为人妇的样子,我给她准备好了嫁妆,我以为我能接受她的死亡。
到头来,不过是我在欺骗自己。
天下生灵皆有命数,我终究强求不得。
过渡
许真棠出来时, 天刚破晓,荒漠里站满了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还光怪陆离的无何乡消失不见, 又变成了一片茫茫荒漠。
大师姐杜雁云拉着方思明他们过来,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在小师妹秦海许把完脉后, 许真棠忍不住问道, “师姐,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会站着这么多人?”
杜雁云确认他没事以后松了一口气, 却也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进去的吗?”
许真棠当然记得。
白日里的荒漠太过死寂,阳光又实在刺眼, 他们左右无事, 又实在熬不住, 便背靠着背睡了过去。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夜色已黑,师尊跟意明兄却没了踪影。
他们喊了半天也没见人回应, 不远处的荒漠却突然现出了绿洲, 亮起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