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暴躁娇夫郎(128)

靖王动作微顿，不敢相信这小子鼻子的灵敏，反问道：“好闻？这皂子送你两块？”

楚九郎拒绝：“皇家特供，草民不敢僭越。”

平时也没见多注重礼节，一到拒绝的时候自己的时候就爱自称草民……

靖王碧色眼睛泛起暖融融的笑：“不算僭越。这是我自制的格桑花皂。”

于是这日晚间时分，楚九郎回房又见到了熟悉的那位亲兵，动作自然收下对方手中的匣子，简短道：“谢谢。”便又关上了门。

屋内整洁简单，却放了许多不属于他本人的东西。精致的巾帕、上好的笔墨纸砚、造型别致的灯盏、混合着小巧的石磨、药杵、滤网、各色瓷瓶，看起来并不协调。不过楚九郎好像没觉得，随手打开方才拿进来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两块皂子，突然发现这东西好像表面有点过于平滑，就像被削去了一层一样。

算了，靖王自己随手做的东西，粗糙些也正常。

他不知道的是，格桑花没有香味，一半是不用来做皂子的。

院外，靖王眼看亲兵走出来，听下属一板一眼回报方才的情形，忍不住嘴角绽开一抹促狭笑意。

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这小大夫发现这其实就是贡品会不会气的要拿刀砍他。

落雁城中，温以良独自一人来到熟悉的酒楼，见到了熟悉的小二。

那小二已知了他的身份，上完茶不等他问便头也不抬熟练道：“没商队入住，也没人往南去。有消息小的会通知大人的。”

温以良无奈一笑，坐下来道：“上次你说你婶婶近来睡得不好，我开的方子可用了？可有改善？”

小二这次抬头深目瞥了他一眼随口道：“有用。多谢大人。”

说完走出两步，又忍不住走回来，敲了下桌子嘀咕，“算了，真是欠你的。有消息我立马去找大人，行了吧？”

也不怪他态度不好，任谁被客人三天一次打听同一件事回复同样的结果都会不耐烦。况且他本就是其他人口中所说的‘杂种’，早习惯了异样的眼光根本不在乎，偶尔表面上职业微笑内心其实谁也懒得搭理。

反正酒楼老板是他亲叔叔，也不怕丢了饭碗。就算真丢了饭碗正好跑去关外流浪，省的天天遭人白眼。

温以良坐下来喝完一杯茶，桌上的小菜一口没动，听了一会儿八卦后就走了。

已经四个多月了，不知道孟哥儿收不到他的信会不会担心？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被人欺凌？有没有想他？

他心急如焚，却丝毫没有办法。相比起城中其他人，他可能是最希望战争赶紧结束的一个。

只要战争结束了，他立马动身归家。

蛮族的复仇发生在一个寻常的夜晚。那是二月第一天，城外狼烟忽起，战鼓乍鸣，惊醒了沉睡的众人。

一声撕心裂肺的“敌袭——”冲破长空。

铜铃响起，军医们迅速收拾好东西，往伤兵营奔去。温以良单独带了两组人直奔刀兵交汇声最大的地方。

这里是落雁城的北门，城墙上去年人造的冰已化掉，露出了坚实厚重的砖石。一尺厚的高大木门在马蹄声中颤动，门外异族的呼喝震天。

不远处一队骑兵飞速接近，带头那人一身黑甲，碧色瞳孔冰冷，遥遥看到温以良，略微颔首。

在他身边，楚九郎神色一变就要奔上城墙去救一个被流矢射中突然倒下的士兵。

温以良一把拽住他，语气急切道：“别急！先保住自己的命！”说完率小组二十几人寻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搭建临时避难所为救治做准备。

大伙把白布绑在胳膊上，面覆薄巾，叫人一看就知道身份是军医，一起紧张观察形势。

片刻后有一队步兵朝他们奔来，并不打扰他们做事，只各自守卫在门口。

小组内分工明确，有人准备担架，有人打开医箱，有人携带了药炉，准备生火。

靖王快速登上城墙，眯眼看了看，随即拿起亲兵抬来的重弓，单手拉开弓弦，修长的臂膀随长箭慢慢移动，似乎在寻找什么，只待松手拿一支利箭便要破空而去。

忽然城外齐声呼喊，异族的语言哪怕听不懂也能分辨出语气里的愤恨激动。温以良猜，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被枭首挂在城门口的同族头颅。

啧啧，真狠。

就在这时，靖王突然一松手，咻——

紧接着城外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是水波般散开的慌乱叫喊。有个定北军士兵激动大喝：“蛮族首领被王爷一箭射死了——”

“射死了——”

温以良猛的站起身，不敢相信对方一军之统帅就这样死了。

楚九郎怔怔看着城墙上那人高大凌厉的身影，跟其他人一样震惊。

怎会如此厉害？如此强大？

这一刻，满满的钦慕填满了胸腔。

对方主帅疑死，救治所旁的守卫却明显握紧长枪，神色紧张盯着城门的方向。

有人疑惑问：“主帅都死了，难道他们还不退兵吗？”

负责护卫他们的队长是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小将，估计是偶然见过几面的，闻言反驳道：“不！他们进攻了！蛮族与我们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杀死对方主帅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仇恨。现在战争才真正开始。”

那这一点靖王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他要的就是对方士兵的仇恨、愤怒，最好盛怒之下失去理智，暴躁不听指令，这才是一举击破的机会。

靖王挑衅的这一箭不仅挑起了敌军的愤怒，也激起了定北军的勇气。

“因为我们无退路。”那小将喃喃道，眸中却战意惊人。与他同样抱着必死之心的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