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的福春(116)
“滚,都滚!”男人一股劲把门关上。
人群终于被驱散,大伙意犹未尽回到餐厅又聚在一起热烈讨论。
餐台前,陈悦目揽住福春的腰朝对面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女生捏住酒杯底托,嘴唇微张来回打量二人,无语,哼一声转身便走。
“等等。”
“……如果我的酒杯有酒我一定用来泼你。”
陈悦目举起双手解释:“刚才你也看到了,和你来的那位不是个好东西。”
女人挑眉,反唇相讥:“他是不是好东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好东西。”
陈悦目对着远去的背影说道:“抱歉。”
对方脚步未停,福春摇头上前搭住他的肩,感叹:“作孽啊,陈悦目。”
陈悦目斜她一眼,回道:“始作俑者是呢?”
一小时之前,他们坐在角落,福春看见夏良协和女人搭讪,她决定动手收拾一下那个管不住下面的王八羔子。
“我弄成这样是拜谁所赐?”陈悦目捏住福春下巴晃了晃,“胡闹。”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问:“受欺负没有?”
福春仰头把头发撩到耳后委屈巴巴告状:“我的耳环少了一只。”
陈悦目把另一只摘下来随手丢进花盆,“再给你买一对。”
两人又坐回餐桌前,琴声响起,断断续续,又有几个人围在琴边聊天,福春一眨不眨盯着那边。
“你喜欢钢琴?”陈悦目问。
福春眼睛舍不得离开,又看了一阵转头反问:“你会弹吗?”
“会。”
“那你给我弹一首。”
“想听哪首?”陈悦目把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起身,弯腰对视福春,“弹可以,你要一直看着我。”
淡淡的果香呼在福春脸上,她一愣,随即粲然伸手捏捏陈悦目耳垂,“好。”
外套还穿在福春身上,她拢了拢,望着陈悦目跟钢琴边的人交谈片刻后独自坐在琴前。
他的衬衫歪七扭八,和那板正优雅的姿态极不相符。
华丽璀璨灯光下,陈悦目一手触上琴键,一边望向角落,那一隅福春也正目不转睛看着他。
周边的人此时停下动作朝钢琴处投去目光,等到交谈声渐弱,陈悦目奏响第一个音。
《爱之梦》是李斯特创作的钢琴曲,曲子一共有三首,每首都有一位诗人的题诗。第一二首的题诗是《崇高的爱》和《幸福的死》,最出名的第三首,也是陈悦目弹的这首,题诗是弗莱里格拉特的《爱吧》。
连贯而温柔的旋律流淌,声音扩散至整个餐厅,渐渐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即使听的人不懂来历也可以感受弹奏间流露的感情,无论陈悦目何时回望,福春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一股温热钻心的火同时烧着他们,明明做过无数次比对视更亲密的举动,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人心动难耐。音符在修长手指间滑出就像温柔调皮的吻在撩拨,这场演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调情,公之于众又心照不宣。
一曲完毕,四周鼓掌,福春拿着两杯香槟来到钢琴边,“得意吧你!”
“玩得开心吗?”陈悦目问。
杯中酒摇晃,叮地一声,福春与他轻轻碰杯,回答:“开心。”
结束,是新的开始
次日,夏良协的丑闻让学校炸开锅。陈父一晚上焦头烂额,连打十几通电话催陈悦目回家。
一进家门,硬壳厚字典朝他劈头盖脸飞来。陈悦目抬手挡开,书角在他小臂上划出一道血线。他瞧了一眼,嘲弄:“好大的礼。”
陈父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踱步到他面前,还是一贯的一丝不茍。
“很生气吗?”陈悦目问。
“昨晚的事你不用交代?”
“交代什么?关我屁事。”
陈父骤然狰狞,手指着地,吼道:“陈悦目,如果不是我拦着,你和那女人昨晚根本走不出君悦大门!”
陈悦目扬起下巴,站直身躯,如以往那样叛逆,“别那么夸张,夏良协自作自受。他上哪说理?一个大男人让个女的五花大绑扔在外面,说出来谁信?”
“他在我门下,是我的人。你让我怎么善后?”
陈悦目冷哼:“那你让他拜我门下,我给他擦屁股。”
“混账!”陈父震怒,随后握紧了拳又勉强自己压下怒火,他找陈悦目来有两件事。其一谈不通,只能谈其二。
“我给你在学校买个房子,你把那女的养在那,结婚之前不准露面。”
这话两人都心知肚明什么意思。把福春当情人养着,再找个合适的结婚,面包爱情两不耽误,这是陈父做的最大妥协。
这方面陈悦目绝不让步:“我会娶她,不藏着掖着,大张旗鼓名正言顺地娶她。”他郑重其事宣告,“让我放弃福春绝对不可能!”
“你敢忤逆我!”
嗡一声挂画框的细黄麻绳断开。父子彻底谈崩。客厅天翻地覆,两人拳脚相向。
陈悦目这次对着亲爹也毫不留情,拳拳到肉。
陈教授年过半百色厉内荏,一个不留神脑门挨上一拳,还没说上两句话便让陈悦目生生打蒙在地。
男人起初还恍惚,随后慢慢回神,起身,整整衣领,从角落抽出高尔夫球杆朝陈悦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