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的福春(66)
“是陈悦目不让我走。”
陈母顾忌体面,思来想去扭头叫来洪婶指桑骂槐训斥她没把孩子看好。
福春笑呵呵站那听着,等对面训完还对佳佳补一句:“姥姥说得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被拐到山沟里关着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这话阴阳怪气,陈母拉着佳佳进屋再也不想见到福春。她把佳佳放在书房,转身找陈悦目算账。
祸害是他带回来的,现在居然撒手不管。
陈悦目起床之后便不见踪影,陈母找了一圈最后气哄哄坐在院子跟人打电话诉苦。
这些年她净和太太圈的人打交道,早没了年轻时那股劲头。每天和人拉闲散闷攀富结贵,说的全是谁家的胖闺女买两件香奈儿叫老裁缝拼成一件这种鸡零狗碎的事。
陈母对着电话大吐苦水:“我跟你讲,那个狐貍精真不简单……”
一股奶香飘来,她以为是洪婶端来做好的茶点,扭头发现福春正拿着曲奇笑眯眯站她身后。
“哦呦,见鬼了!”陈母挂了电话,心虚一秒又立刻趾高气昂,“你来干什么?”
福春把盘子放桌上,一屁股坐在她对面,举手投足间也不再像前两天那般收敛,“来找您说说话。”
“呵。”
“别气坏自个儿,我也希望你们一家和睦。”
陈母斜她一眼,“合着我还该谢谢你?”
福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
陈母忽然发现她身上穿的居然还是陈赏心的衣服,叱骂:“你可真不要脸。”
福春笑笑,把那枚硬币放在手心把玩,“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女人活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也算见得多,临到老来居然要听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在这撒骚放屁,她顿觉荒唐至极,高声朝屋内叫喊:“洪姐!洪姐!!”
“让我来找您是陈悦目的意思。”
她伸手打住福春:“甭跟我来这套。
“陈悦目在这个家说不上话,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汤小姐。”
福春略感苦恼:“他求我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我也求求你好吧。赶紧拿钱走人,别逼我到时出手收拾你。”
洪婶光着脚从客厅冲出来,踩在草地上的枯枝被割了一道。陈母无奈只好摆摆手让人回去上药。自己也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被福春喊住。
“Elena.”(艾琳娜)
陈母站住脚步,好半天像被叼住后颈的兽仔动弹不得。她僵硬转身,精致的面庞极度扭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再敢叫一个试试。”女人怒道,“你这样的狐貍精我见多了,在我这根本掀不起风浪。”
“掀不掀得浪起来还要看陈悦目。”福春靠在椅子上,“只是一个游戏,你怕什么?你没跟陈悦目做过游戏吗?”
她走上前,大大的眼睛凑到陈母面前分享秘密:“和他玩可有意思了。”
陈母给了福春一耳光。
“您有爱过他吗?”
“轮不到你来说!”
“那您去跟他说。”福春语调娇媚,“就赌这一把。”
衣服松垮的搭在她身上让胸前乳/沟若隐若现,“不然我就去找陈教授。”
陈母的脸渐渐染上一层寒霜,眼神也变得怨毒。她望着眼前的身躯,这是多么青春的一副身体。每一道弧线都蓬勃盎然。这样的身体她比不过的,从很早以前就比不过了。她可以用手段拴住福春,但是她栓不住她的男人。
就像破裂的水桶,总有缝隙能渗出水来。
“您赢了,条件随意开。”
福春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猜正反是吧。”陈母冷着声音,“正面。”
硬币抛起落下,随后盖在手背上,福春把手拿开,是字朝上。
“你赢了。”
“然后呢。”这样大费周章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这碟醋。
福春笑笑,指着后院方向,“陈悦目在收拾后院小屋。”
“去那干什么?”陈母一脸嫌弃。
“我们在打赌,他赌你会骂他没事找事,我赌你会心平气和在那待五分钟。”
“他是对的。”
“我还没说赌注呢!”
阳光照满整个小院。
“我赢了,就让他答应我一件事。”
*
一个家总有很多东西既用不上扔掉又可惜,这样的物件大多找个角落堆起来,久而久之就忘了它的存在。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陈悦目听见声音,手停了停而后继续蹲着摆弄眼前的木盒。
身后光线被挡住,脚步声渐近。只要五分钟,艾琳娜将是这场游戏的最终胜利者。
“有些东西在犹豫要不要,所以先放在这里。”陈悦目抬眼,“见过福春了?”
女人点头。
他拿出手机点下计时,数字迅速在屏幕上跳动,陈悦目坐在阴暗的屋内看向门外说:“等一下就好。”
只需要五分钟。没有第三人,只属于他们母子俩之间的五分钟独处。
两人盯着手机上过去的三十秒,陈母转身要走。
“连五分钟也不愿意给我吗?”陈悦目问。
“陈悦目,你随时可以来我房间聊五分钟,甚至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都没问题。”
“那是你的五分钟。我想要的是你呆在我的五分钟里。”